第167章 闻韶忘味:乐的极致(4 / 6)
契合 —— 艺术能超越语言,在人与人之间建立直接的精神连接,正如《礼记?乐记》“乐者为同,礼者为异。同则相亲,异则相敬”,音乐的 “同” 能消除隔阂,产生深度共鸣。
嵇康的 “广陵散绝”,演绎艺术与气节的悲壮。《晋书?嵇康传》记载嵇康 “善谈理,又能属文,其高情远趣,率然玄远”,临刑前 “索琴弹之,曰:‘昔袁孝尼尝从吾学《广陵散》,吾每靳固之,《广陵散》于今绝矣!’” 他对《广陵散》的珍视,与孔子对《韶》乐的沉醉本质相同 —— 艺术成为精神气节的象征,即使面临死亡,艺术的尊严仍不可侵犯,这种 “宁为玉碎” 的态度,是对孔子 “成于乐” 的极端践行。
杜甫的 “朱门酒肉臭” 与 “感时花溅泪”,体现艺术感知的道德维度。安史之乱中,杜甫听到《霓裳羽衣曲》的残音,写下 “渔阳鼙鼓动地来,惊破霓裳羽衣曲”(《长恨歌》),音乐的美感与战乱的残酷形成强烈对比,使他对艺术的感知始终与民生疾苦相连。这种 “乐与悲通” 的体验,是孔子 “乐与政通” 的发展 —— 艺术的沉醉不应脱离现实的苦难,而应成为关怀民生的动力,正如杜甫 “穷年忧黎元,叹息肠内热”(《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》),艺术感知与道德关怀融为一体。
苏轼的 “大江东去”,展现艺术超越个人悲喜的力量。被贬黄州时,他夜游赤壁,听 “江流有声,断岸千尺”,写下《念奴娇?赤壁怀古》,词中的 “乱石穿空,惊涛拍岸” 既是眼前景,也是心中情,这种艺术创作让他从 “乌台诗案” 的创伤中走出,获得精神超脱。苏轼的 “忘忧” 与孔子的 “忘味” 虽情境不同,却都证明艺术能提升人的精神境界,正如他在《超然台记》中说 “凡物皆有可观。苟有可观,皆有可乐,非必怪奇伟丽者也”,艺术的极致在于让人超越得失,获得心灵自由。
六、乐与心通:艺术影响的神经与心理机制
现代神经科学发现,音乐能激活大脑的 “奖赏回路”,产生类似美食的愉悦感,却更持久。美国神经科学家罗伯特?扎托雷通过 fmRI 研究发现,聆听喜爱的音乐时,大脑的 “伏隔核”(负责奖赏与愉悦)会释放多巴胺,强度与吃巧克力相当,但持续时间更长,这解释了孔子 “三月不知肉味” 的生理基础 —— 音乐带来的神经愉悦感压制了味觉的愉悦信号,形成 “注意力转移” 效应。
心理学中的 “心流理论”,为 “闻韶忘味” 提供解释框架。米哈里?契克森米哈伊提出 “心流” 是 “一种将个人精神力完全投注在某种活动上的感觉”,此时 “时间感扭曲”“自我意识消失”。孔子闻《韶》乐时的状态正是典型的心流体验:玉磬声成为注意力的唯一焦点,味觉等感官被忽略,时间在沉醉中失去意义,这种体验的强度足以改变日常的感知模式,正如《礼记?乐记》“乐者,心之声也”,音乐是心灵的直接表达,最易引发心流。
音乐治疗的现代实践,印证 “乐与心通” 的古老智慧。研究表明,古典音乐(如莫扎特的《K448》)能降低血压、缓解焦虑,与《韶》乐 “和心” 的效果一致;抑郁症患者聆听民族音乐后,“前额叶皮层活动增强”(与情绪调节相关),证明音乐能直接影响心理状态。孔子认为 “乐以安德”(《左传?襄公十一年》),现代音乐治疗正是这一理念的科学化,通过音乐调节心理,达到 “安” 的状态。
艺术哲学中的 “审美无利害” 说,与 “闻韶忘味” 有相通之处。康德在《判断力批判》中提出,审美判断 “不涉及利害计较”,是 “纯粹的愉悦”。孔子闻《韶》乐的 “忘味”,正是暂时摆脱了 “肉味” 的物质利害,进入纯粹的审美体验,这种 “无利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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