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0章 冠上霜华凝赤胆门前雪迹印忠肠(1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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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宫夜守记

卷语

《大吴稗史?忠义传》载:“太保谢渊以‘奉迎太上皇’议被沮,夜立南宫门外,霜覆冠冕,竟日不寐。

时寒风吹骨,卫卒环伺,渊神色不动,唯望宫门而叹,曰:‘吾身可碎,孝治不可废。

’”

南宫之困,非独故君之厄,实为朝堂权斗之缩影——李嵩余党暗布监视,玄夜卫旧部窥伺左右,萧栎猜忌之心未消,谢渊此守,守的是太祖“孝治天下”

的遗训,守的是君臣相得的旧诺,更是守着大吴最后的伦理根基。

寒夜孤臣,霜冠如石,这场无声的坚守,比金戈铁马更显悲壮。

寒风吹彻禁垣霜,孤臣立尽夜未央。

冠上霜华凝赤胆,门前雪迹印忠肠。

群奸暗伺谋倾覆,圣主犹疑未敢彰。

莫道天明无暖意,心灯一盏照宫墙。

南宫的夜,是被寒风凿出来的冷。

禁垣的青砖上结着一层薄冰,风从城垛的缝隙里钻进来,打着旋儿掠过朱红宫门,卷起飞雪碎粒,像无数细针,扎在人的脸上、颈间。

已过子时,“夜未央”

三个字不再是虚指——宫墙外的更夫敲过三更梆子,梆子声在空荡的御街上荡了荡,便被风吞得干干净净,只余下无边的寂静,裹着刺骨的寒。

谢渊就立在宫门百丈外的石阶下,绯色官袍早已被寒风浸得冰凉。

他没有戴大氅,只着一身常服官袍,领口微敞,露出里面磨得白的衬里——那是德胜门之役时留下的旧衣,袖口还沾着当年的血渍,如今被霜风冻得硬。

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宫门上,鎏金的门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像一排沉默的眼睛,看着他这个“不请自来”

的孤臣。

身后传来玄夜卫校尉的咳嗽声。

周显的旧部赵校尉带着四个卫卒在不远处烤火,火堆里的木柴“噼啪”

作响,火星溅起来,落在雪地上,瞬间就灭了。

“太保,这夜还长着呢,您何苦在这儿受冻?”

赵校尉的声音带着嘲讽,“李侍郎早说了,没有陛下旨意,您就是立到天亮,也进不了这宫门一步。”

谢渊没有回头。

他知道赵校尉说得对,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近乎“抗旨”

——萧栎三日前才警告过“非奉诏不得近南宫”

可秦飞递来的密报还揣在怀里,麻纸页上“太上皇夜咳不止,炭火日减一半”

的字迹,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心。

他是太保,掌全国军政,却连故君的暖都护不住;他倡“孝治”

,太祖的祖训刻在《大吴会典》里,却连宫门外的坚守都要被人嘲讽。

风更烈了,吹得他的袍角猎猎作响。

他抬手按了按冠冕,不让它被风吹歪——这冠冕是太祖定下的规制,代表着大吴的礼法,他不能让它在寒夜里失了体面。

夜还未央,寒还未消,可他的脚步没有动,像生了根似的扎在雪地里,与那冰冷的禁垣,构成了一幅孤绝的图景。

霜是后半夜落下来的。

起初只是细小的颗粒,落在谢渊的冠冕上、肩颈间,不一会儿就积了薄薄一层,像撒了把碎盐。

他的睫毛上也结了霜花,视线有些模糊,却依旧不肯眨眼——他怕自己一闭眼,就会错过宫门里可能传来的任何动静,哪怕只是内侍偷偷递出的一张纸条。

“太保,您的冠都白了。”

一个年轻的卫卒忍不住开口,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嘲讽,多了几分不忍。

他是刚入玄夜卫的新兵,还没被周显的旧部染透戾气,看着谢渊满身霜华的样子,心里有些酸。

谢渊抬手摸了摸冠冕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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