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9章 枭终偿边将骨整军重固塞垣防(2 / 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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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谟的喉结剧烈滚动,突然死死盯住钟楼方向——那里曾竖着他亲题的"
镇刑司功绩碑"
,此刻已被玄夜卫凿去字迹,改刻"
罪证石"
,每道凿痕里都嵌着巷战死者的骨渣。
当弯刀劈下时,谢渊突然解下腰间玉佩掷过去,玉碎的脆响里,他听见周显低喝"
岳伯父,仇人伏法了"
——那是岳峰父亲的遗物,三年前托周显转交,如今总算是"
见"
了结局。
铁钩穿过颌骨的闷响,让围观的孩童捂住了嘴。
这个位置与岳峰悬处分毫不差,玄夜卫特意量过的。
谢渊一箭射落停在钩链上的乌鸦,箭羽飘向广场东侧,落在宣府卫粮官颤抖的手里。
粮官正捧着新颁的《九边粮册》,每一页都盖着玄夜卫的骑缝章,旁边朱笔注着"
月粮不及额,监官同罪"
,墨迹还带着御书房的墨香——昨夜萧桓批到寅时,指腹磨出的血珠滴在"
大同卫"
三字上,晕成了小小的红团。
拆镇刑司分署的士兵们在梁上现了瓦罐。
里面的孩童布鞋叠得整齐,鞋底"
平安"
二字已被虫蛀得模糊,谢渊认出那是巷战时死难百姓的遗物——李谟的人当年嫌"
晦气"
,丢在梁上积了三年灰。
他捧着布鞋往新修的祠堂走,雪水顺着石阶往下流,在门槛处汇成小小的溪,映出"
忠昭日月"
匾额的倒影。
红绸被风掀起时,能看见萧桓补题的小字:"
德佑十四年冬,朕以罪身立此祠"
,笔锋抖得厉害,像极了岳峰血书里的震颤。
王石头点燃的第一炷香,烟柱在穿堂风里歪歪扭扭。
他断臂处的新绷带渗着血,手里的断矛残片插进香炉旁的泥土,那土是从狼山粮窖取来的,混着王二焚身时的焦粒。
瞎眼老妪摸索着把艾草塞进祠门缝隙,"
岳将军怕冷"
,她的儿子死在钟楼时,怀里还揣着给岳峰留的半块麦饼。
萧桓突然弯腰,从砖缝里抠出一粒焦米——那是王二烧粮时溅过来的,他将米埋进香炉,"
这是狼山的新麦,将军尝尝。
"
日头偏西时,九边将领们捧着新将印列队辞行。
印坯上的"
岳"
字是萧桓昨夜亲手刻的,朱砂里掺了岳峰护心镜的鎏金碎屑。
谢渊望着他们踏雪远去的背影,突然听见祠堂里传来细碎的响——是瓦罐里的布鞋被风吹得轻晃,像无数双小脚在轻轻走动,踩着阳光铺就的金毯,走向那些永远等不到他们的爹娘。
暮色漫过长城垛口时,雪又开始下了。
落在新立的祠碑上,落在刑场的青石板上,落在九边连绵的烽燧上。
谢渊最后看了一眼那悬的铁钩,上面的血正被新雪覆盖,像给长城系上了洁白的孝带。
他知道明年此时,这里会挤满捧着麦酒的百姓,酒液洒在雪地上,会渗进土里,与岳峰的血、王二的血、无数无名士卒的血,在春天里一起,润出青青的苗。
就像此刻檐角的冰棱,正一滴一滴,把阳光攒成明年的暖。
玄夜卫狱的铁门在风雪中吱呀作响,李谟的镣铐拖着血痕,在结冰的石板上划出刺耳声响。
他曾是镇刑司指挥使,如今囚服上的霉斑盖住了昔日的蟒纹,唯有颈间那道与岳峰同款的铁钩勒痕,在烛火下泛着青黑。
"
周显,"
他突然停步,声音嘶哑如破锣,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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