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忠与佞 假和真 是非曲直问何人(4 / 6)
"
谢尚书,天这么冷,怎么不进殿?"
周立仁从后面走来,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,里面是三法司的印信。
他的眼泡肿着,像是一夜没睡,"
昨晚我去看了王庆的幼子,孩子着烧,嘴里还喊爹别签字"
谢渊的喉间紧,从袖中掏出块油纸包,里面是王庆的血书。
血已经黑,"
弹琵琶之刑"
四个字被指甲抠得破了洞。
"
等会审时,你把这个呈上去。
"
他把油纸包塞进周立仁手里,指尖的温度烫得对方一颤,"
就算扳不倒李谟,也得让圣上知道,镇刑司干的是什么勾当。
"
钟声响到第三下时,文武百官开始列队。
李谟捧着锦盒走在武官班,玄色蟒袍上的金线在雪光里闪,像条吐信的蛇。
他经过谢渊身边时,故意撞了下对方的肩:"
谢尚书,今早的朝会,怕是要让你失望了。
"
谢渊没看他,目光望着奉天殿的方向。
那里的琉璃瓦在雪光下泛着蓝,像元兴帝北征时穿的甲胄。
他想起岳峰父亲的牌位,就供在功臣庙里,牌位后的壁画上,画着当年护驾的场景——那时的雪,也下得这么大,却埋不住忠魂的热。
奉天殿的金砖被雪水浸得亮,映着萧桓御座上的十二章纹。
李谟出列时,锦盒在手中晃了晃,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。
"
陛下,臣有密呈。
"
他跪在地上,把锦盒举过头顶,"
这是阳和卫都指挥王庆,连夜托镇刑司缇骑送来的《密谈录》,事关宣府卫总兵岳峰!
"
萧桓的目光落在锦盒上,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着。
那扶手是元兴帝用的旧物,刻着"
慎刑"
二字,此刻被他的指腹磨得亮。
"
呈上来。
"
李德全捧着密谈录走到御座前,展开时,纸页上的砂粒簌簌掉落。
萧桓盯着"
岳峰言:朝廷若再克扣,不如据宣府自立"
这句话,突然想起去年秋,岳峰求冬衣的奏疏,那时的字迹苍劲,绝没有这般歪斜的钩。
"
陛下,这录子是伪造的!
"
谢渊猛地出列,朝服的下摆扫过李谟的靴底,"
王庆的幼子还被镇刑司扣着,他是被屈打成招!
"
他从袖中掏出血书,举过头顶,"
这是王庆托人带出的血书,上面写着李谟用烙铁烫指节,逼我认假供!
"
李谟突然笑了,笑得肩膀颤:"
血书?谁知道是不是谢尚书自己写的?"
他指向殿外,"
王庆的供状上有他的指印,还有阳和卫的军印——这些,谢尚书能伪造吗?"
李嵩缓步出列时,朝服的玉带在烛火下泛着暗光。
他没看谢渊,径直走到御座前:"
陛下,王庆是边镇大将,若非确有其事,断不会轻易画押。
"
他瞥了眼血书,"
至于血书,或为旁人胁迫所写,不足为凭。
"
谢渊的目光像淬了冰:"
李辅说得轻巧!
王庆在阳和卫镇守八年,秋毫无犯,怎么到了镇刑司手里,就成了通敌?"
他转向萧桓,声音陡然拔高,"
陛下忘了元兴帝的祖训?边将在外,多有劳苦,若无罪证,不得轻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