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6章 紫宸殿外霜三尺谁念边关骨未寒(2 / 6)
他抓起挂在帐柱上的披风,那披风的边角已经磨破,露出里面打了三层补丁的棉絮。
十二月初二清晨,岳峰策马抵京。
一路疾驰了三日夜,他棉袍上的霜花结得有指厚,连眉毛都白了。
刚到通政司衙门前,他翻身下马时腿一软,差点栽倒在雪地里——脚腕早已冻僵,麻木得像不属于自己。
“岳都督?”
通政使王敬披着貂裘从门内出来,看见岳峰怀里露出的红绸,脸色“唰”
地白了。
他身后的随从捧着个鎏金手炉,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,映得他脸上油光亮。
“您怎么来了?边军奏报需按《大吴会典》,先经兵部勘合,再由户部核粮……”
“来不及了!”
岳峰攥着血书的手指泛白,指节都冻得红,“宁武关撑不过五日!
通政司掌‘出纳帝命、通达下情’,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关破人亡?”
他往前逼近一步,红绸包裹的血书在寒风中微微起伏,“王大人,这是三十七条人命的血!”
王敬慌忙后退半步,右手不自觉地往袖里缩了缩——那里藏着半枚羊脂玉佩,上面刻着英国公府的牡丹纹。
“李大人有令,”
他声音虚,眼神飘向别处,“凡岳都督递呈的文书,需‘详核真伪’,三日后再报陛下。”
岳峰的心沉了下去,转身就往紫禁城跑。
玄夜卫校尉赵猛带着四名缇骑拦在金水桥,他们的甲胄上都罩着厚厚的棉甲,手里的长刀在雪光下闪着冷光。
“都督请回,”
赵猛拱手道,甲片碰撞出清脆的声响,“陛下在暖阁与李大人议事后,正歇午觉呢。”
“歇午觉?”
岳峰猛地将血书从怀里拽出来,红绸在狂风中猎猎作响,“宁武关的弟兄们在雪地里啃冻饼,李嵩在暖阁里陪着陛下歇午觉?”
他将血书高高举起,红绸滑落,桑皮纸上“宁武关”
三个大字的血迹已半凝固,泛着暗紫色,“这是三十七个士兵的血!
求校尉通禀!”
紫宸殿外的白玉阶上,积雪没过脚踝,踩上去咯吱作响。
岳峰“噗通”
跪下,膝盖撞在冰面上的瞬间,他听见自己骨头疼的闷响。
怀里的血书滑落出来,掉在雪地里,溅起的雪沫粘在血字上,红一块白一块,像极了偏关城头的血迹。
“臣岳峰,请见陛下!”
他对着紧闭的朱漆殿门叩,额头撞在冰面上,出沉闷的响声,“求陛下为边军留一条活路!”
寒风卷着雪片灌进他的领口,冻得他浑身抖。
不知过了多久,偏殿的角门“吱呀”
开了道缝,内侍李德全探出头来,他头戴的貂帽檐积着厚厚的霜花,一抖就簌簌往下掉。
“岳都督,”
他尖细的嗓音裹着寒气,“陛下说了,边事自有部议,您这是在扰驾。”
岳峰的目光突然落在他袖口——那里露出半枚鎏金令牌的边角,令牌上“镇刑司”
三个字的轮廓,与雁门关驿丞案中查获的那枚分毫不差。
“李公公,”
岳峰的声音因愤怒而颤,“你敢让陛下看看这血书吗?”
李德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肥厚的手指在门把上一拧:“陛下日理万机,哪有功夫看这些‘东西’。”
朱漆殿门重重关上,将岳峰的哀求与漫天风雪都关在了外面。
阶下的积雪被风吹得打旋,很快就盖住了血书的边角,只留下一点暗红的痕迹,像一滴凝固在冰面上的血泪。
李嵩在值房听闻岳峰跪殿,立刻邀张懋同往暖阁。
"
陛下,岳峰此举是逼宫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