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5章 二娘挥刀辨真假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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郓城县的秋露重得很,把孙二娘包子铺的窗纸浸得发潮。她正蹲在灶前翻检柴火,指腹蹭过松木的裂纹,能觉出里面藏着的松脂,是黑风岭深处砍来的老松,烧起来烟都是青的。

“当家的,你看这笼屉底的竹篾,”孙二娘用刀背敲了敲蒸笼,竹片发出“空咚”的闷响,“怕是得换了,昨儿蒸包子时,底都塌了半笼。”

张青蹲在门槛上搓草绳,绳头在掌心勒出红痕:“等过了这阵忙的,去后山砍些毛竹来编。前几日朱都头说,济州府要往东京送批官粮,路过郓城时,定会来咱铺子里打尖,到时候可不能出岔子。”

话音未落,铺子门板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冷风裹着个人影滚进来,“噗通”跪在地上。那人穿着件浆硬的青布衫,袖口磨出了毛边,怀里紧紧抱着个蓝布包,抖得像秋风里的蚂蚱。

“孙……孙二娘当家的,救……救命!”来人抬起头,脸上沾着泥,左额肿起个紫包,正是陈阿狗的小徒弟狗剩。

孙二娘抄起灶边的剔骨刀,刀光在他脸上晃了晃:“慌什么?天塌下来有老娘顶着。说,出了啥事?”

狗剩把蓝布包往地上一掼,露出里面的瓷瓶——瓶身是陈家窑新烧的“清白瓷”,釉色泛着冷光,瓶口却缺了个角,像是被人硬生生砸的。“师父……师父被人绑了!说他烧的瓷是假的,要……要拆了陈家窑!”

张青猛地站起来,草绳从手里滑落在地:“谁这么大胆子?”

“是……是县里新来的王通判!”狗剩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他带了伙人闯进窑里,说师父的瓷仿了官瓷样式,犯了忌讳,还说……还说从窑里搜出了这个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打开一看,是块碎瓷片,胎质发灰,釉色暗沉,与陈家窑的瓷判若云泥。

孙二娘捏起碎瓷片,指尖碾了碾,粉末簌簌往下掉:“这是黄河滩的淤土烧的,连釉料都掺了铅,烧出来的东西能看?王通判眼瞎了?”

正说着,门外传来马蹄声,三匹快马踏碎了晨露,为首的官差勒住缰绳,腰间的铜铃“叮铃”作响:“孙二娘在吗?王通判有令,让你去陈家窑认认,这假瓷是不是你铺子里用的!”

张青往灶里添了把柴,火星溅到地上:“不去!俺们铺子用的都是陈家窑的真瓷,哪来的假货?”

官差冷笑一声,鞭子往门板上一抽:“不去?那就是抗令!来人,把这铺子封了!”

孙二娘按住张青的手,把剔骨刀别在腰后:“去就去!俺倒要看看,这王通判耍的什么鬼把戏。”

一、窑前的劫

陈家窑的场院上,十几名官差正围着陈阿狗,他被捆在晾坯架上,嘴角淌着血,却梗着脖子:“俺的瓷烧了十年,真的假的,一敲便知!”

王通判站在窑口,穿着件孔雀蓝的官袍,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,见孙二娘来了,皮笑肉不笑:“孙当家的来得正好,你日日用陈家窑的瓷,该认得真假。”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瓷,“这些是不是陈阿狗烧的?”

孙二娘没理他,径直走到陈阿狗身边,解开他身上的绳子:“阿狗,伤着哪了?”

陈阿狗咳出一口血沫:“没事……就是他们把刚出窑的‘松鹤瓶’砸了,那是要给柴大官人送的贺礼。”

“贺礼?”王通判眼睛一亮,“柴进?他竟敢私通反贼?看来这假瓷的事,没那么简单!”他冲官差喊道,“把陈阿狗和孙二娘一并拿下,押回县衙大牢!”

官差们刚要上前,孙二娘猛地拔出剔骨刀,刀光在晨雾里划出冷弧:“谁敢动?”她一脚踹翻旁边的瓷坯架,几十只素坯“哗啦啦”摔在地上,“陈家窑的瓷,胎里掺了黑风岭的铁砂,摔在地上只会裂,不会碎成齑粉!你们自己看!”

地上的素坯果然只裂了缝,没碎成渣。而王通判带来的碎瓷片,轻轻一碰就成了粉末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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