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蕉影里的棋声(2 / 4)
壳一翻,壳底朝天,露出一只新刻的“桂”字,字口被岁月磨得发毛,毛边卷成极小的钩,钩住我裙带那枚锦囊。
阿雅从怀里摸出一只月白绢囊,囊角绣赤豆枝,枝上只三粒豆,却绣得极饱满,
“里头是一撮星宿海的土,”声音比蔻果还轻,“把不必回头种在零陵,也种在桂阳,种在井栏,种在咱们。”
彭大波把艾草灯往石钵底一搁,火苗仍没点,灯芯却绿得能把“孤家寡人”四字烤成“自家寡人”,烤得极慢,慢得能把“败”字烤成“回”字。
一顿争论不休之后,众人无声,却同时起身,
草声一路替我们数步,数得极轻,数到“十八”时,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成一条线,线头是石钵,线尾是零陵,线中间,是刚被阳光翻了个面的“以后”。
风从草尖掠过,掠过白莲心,掠过赤豆,掠过雾珠留下的小凹,最后掠过我裙带那枚新锦囊,囊轻轻一颤,颤成一句极轻的旁白——
“走吧,去把不必回头种在下一口呼吸里,让甜自己发芽,让姐妹自己开花,也让刘备的旧旗在零陵的风里,替我们翻个面。”
此时此刻,
我们一行人没点火,也没敲锣,只把十八步的影子折成一条细绳,系在旧校场的断桩上,
绳头打了个活扣,扣里藏一片白莲瓣,瓣心托一粒赤豆,
……
半夜,我独自回廊下,把靴底沾的草籽一粒粒剔进月牙盏
盏底原先扣着莲心,如今莲心被甘白弟弟捻走,只剩一道极浅的弧,
草籽落进去,发出极轻的“嗒”,弹在我耳鼓里,弹得我又仿佛听见吕布那句旧话——
“岂能郁郁久居人下。”
声音这回没裹风沙,却裹着桂阳夜市的糖霜味,甜得发苦
我抬头,看见回廊尽头立着一扇旧屏风,屏心绣的是“刘备借荆州”,绣线却被虫蛀得七零八落,刘玄德的胡子缺一半,剩一半飘在月色里,
我伸手去抚,指尖刚碰绣线,屏风后忽然探出一只细竹签,签头挑着一片蕉叶,叶背用焦茶写着小字:
“欲过零陵,先过荷叶粥。”
字迹一看就是莲花师姐的笔迹——因为写“荷”字时,总爱把最后一竖勾成一粒豆,豆尖朝左,像故意给“口”留一道门。
我捏着蕉叶,绕过屏风,后面是一间小灶屋,灶口没点火,灶膛却蹲着一只乌篷小船模型,船头摆着三只米粒大小的白瓷盏,盏里分别盛:
一撮星宿海的土、
一片白莲瓣、
一粒赤豆。
这时候,莲花正蹲在船尾,手拿细竹签,正把蕉叶上的“粥”字拆成三笔,一笔喂土,一笔喂瓣,一笔喂豆
“零陵的城门校尉,每晚子时必喝一碗荷叶粥。”声音低得像船底渗进来的水,“粥里若见莲瓣,他必问来历;若见赤豆,必问归期;若见星宿土——”
她抬眼,眸里漂着三粒碎冰,冰上各映一盏小灯,灯影里晃着我的眉心,
“他就会把城门开一条缝,缝只容一人侧身,却容得下一整阵南风。”
但是我并没答,只把靴帮上那枚雾珠摘下来,珠里还关着“零陵”二字
我把它搁在船头,珠一滚,字一翻,变成“桂”。
莲花用竹签轻轻一挑,雾珠滚进中间那只盏,正卡在莲瓣与赤豆之间,
“明晚无月,”声音更轻,“却有潮。潮从交州来,带着荷香,也带着刘备的粮船。粮船吃水浅,却吃人心重。”
我点头,把蕉叶对折,折成一只极小的小舟,放进第三只盏舟尖冲外,像给“以后”指一条极细的出路。
“你的意思是让璐璐大姐扮成卖粥娘,”我缓缓的说道,“夏夏的盘古斧就让她别带,换一把荷叶伞。伞骨用盘古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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