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星宿海未归人(2 / 5)
血。
旁边,破天已把樟木劈成薄片,正拿刀背刮青,
每刮一下,就抬眼瞄一下照壁后的穿堂——
那里,士燮州牧被安置在唯一没塌的厢房,房门还在紧闭,窗纸新糊,纸上映出一个佝偻的影子:
士燮正伏案写《交州遗民录》,笔锋却抖,墨点顺着宣纸晕开,
破天低声骂:“老东西,写有什么用?能当饭吃?”
莲花回头,目光掠过破天的手——
那手背上,青筋暴起,却有一处新伤:
是昨夜他替士燮挡瓦片,
伤口不深,却歪歪斜斜,
莲花没点破,只把铜钱重新抛给彭大波:
“既缺弦,就先给士州牧的窗糊一层艾草网——省得再掉瓦片,砸了他的笔。他若写不完那卷书,日后梁蝉回来,问咱们要扬州旧人,咱们拿什么给她?”
一句话,把破天噎得闷哼,却把彭大波的眼点亮——
转身就跑,铜钱的方孔在风里“呼啦啦”作响,
日头偏西,照壁的影子渐渐爬进门槛,
莲花独自回到灶间,把仅剩的赤豆倒回陶钵,
豆粒滚落,声音清脆,却少得可怜,
她拿木勺缓缓搅,搅到第七圈,忽听“叮”一声轻响——
勺底碰上一物,捞起,是一枚极小的银铃,铃舌已断,只剩空壳。
莲花认得:
是梁蝉旧年系在发尾的那颗,说是“星宿海”入口旁边江陵城买的,铃响一次,便有一粒星子归位。
如今铃哑,星子也失语,
于是把银铃按在胸口,按得肋骨发疼,忽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悔意:
当年梁蝉要远行,为何只塞给她一包桂花糕,却没塞给自己半句软话?
若那时说一句“我等你”,如今是否就不用靠一株草、一粒豆,来反复确认“等”的代价?
正怔忡间,阿雅悄悄进来,手里托一只粗陶碗,
碗里漂着十七片艾草,每片叶心,都用指甲掐出一个小小“回”字,
她把碗放在莲花手边,低声道:
“我把昨夜烧剩的灰,滤了七遍,才滤出这些绿汁——”
说话间,她拿指腹蘸了蘸,在莲花手背写下一个“活”字。
汁水凉,却很快被体温蒸得发烫,
阿雅的声音更低:
“莲花,你教我认的字不多,可活字我认得最真——
舌头在上,水在下,
人在中间,得先让舌头尝到甜,再让脚踩着水,才算活。”
说完便顿了顿,忽然伸手,把莲花鬓边那支裂开的莲簪拔下,
“簪子裂了,还能融了重做;
人心若裂了,就得先拿灰填,再拿血浇——
咱们把灰填进去,好不好?”
一句话,把莲花的眼泪生生砸下来,
她反手抱住阿雅,抱得极紧,紧到能听见阿雅肋骨下,那颗心在“咚咚”跳——
跳得比战鼓轻,却比战鼓真。
傍晚,众人围坐在照壁前的空地上,
彭大波已用艾草编好一张细网,替士燮的窗糊上;
破天把十七块樟木板削成弓片,用铜钱做扣,用艾草茎做弦,竟真拼成一张小弩;
夏夏把空瓦瓮翻过来,瓮底敲敲打打,改成一个闷鼓;
琳琅把小蟹养在缺口的破碗里,碗沿插一圈野薄荷,
甘白抱着重新上弦的琵琶,指尖一拨,哑弦竟发出“呜”的一声,
莲花把陶钵里的赤豆重新数一遍——
还是十七粒。
她深吸一口气,忽然把陶钵高举,对着最后一抹残阳:
“今日,咱们以十七为约——
十七粒豆,十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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