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77章 归墟(3 / 3)
,泛起酸来。
第一下,惊得树洞里的寒雀扑棱棱窜出,影子在月色里划道灰线,没入远处的黑林子。他眯眼望去,林梢头挑着半轮残月,像块被啃过的冻糕,霜气正顺着枝桠往下淌,在他手背上凝成细珠。
第二下,震得榆树皮上的裂纹更清晰了。他摸了摸那道最深的缝,十年前路过这儿,他用刀刻过个“游”字,如今字口早被风雨磨平,倒像道旧伤疤。风从缝里钻出来,裹着远处驿站的马嘶,还有自己粗重的呼吸——他才发现,不知何时屏住了气。
第三下落地时,他忽然听见了别的声音。不是风声,不是雀鸣,是二十年前的梆子声,从记忆深处浮上来。那时他才八岁,缩在娘的被窝里,听爹在院外敲梆,也是三下,不疾不徐:“三更了——防火防盗——”娘会拍着他的背说:“听,你爹在给咱守夜呢。”
他猛地低头,胸口的旧荷包硌得慌,里面是去年从家里捎来的、娘纳的鞋底,针脚密得能数出七十二道。刚才赶路时被石子磨穿了鞋,脚趾头正往外冒寒气。
梆子声早散了,可那三下余震还在耳朵里打旋。云游子他把荷包按得更紧些,榆树叶又落下来几片,盖在他脚边的包袱上——包袱角露出半片药纸,上面写着“当归三钱”。他往林子深处走了两步,月辉把影子拉得老长,像条找不到家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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