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7章 燕居之境 圣人的日常(1 / 9)
子之燕居,申申如也,夭夭如也。
孔子在鲁国阙里的居所,午后阳光透过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。
他盘腿坐在铺着莞草席的矮榻上,腰间的大带松开半幅,缁衣的下摆自然垂落,既不紧绷也不拖沓。
案几上的陶壶冒着轻烟,煮着的黍米酒香混着庭院里的杏花香漫进来。
弟子们从学堂回来,见夫子右手支着颐,左手轻叩膝盖,目光落在窗外新的柳条上,便放轻脚步。
子贡忍不住问:“夫子燕居时,为何如此从容?”
孔子转过头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,手指轻叩案上的陶壶:“君子素其位而行,不愿乎其外。”
《论语?述而》记载的“子之燕居,申申如也,夭夭如也”
,正是这一场景的生动注脚。
“申申”
是体态的舒展自如,肩不耸、背不驼、腰不弯,像初春的杨柳自然挺立;“夭夭”
是神情的和悦温润,眉不蹙、眼不厉、气不躁,如晨露中的桃花含着暖意。
二者合一,构成了孔子在日常闲居时的精神气象。
这种燕居之境,不是慵懒的懈怠,而是“从心所欲不逾矩”
的修养流露;不是刻意的表演,而是“诚于中形于外”
的心性呈现。
从孔门弟子的观察到当代人的生活,这种“申申如也,夭夭如也”
的状态,始终是修身养性的至高境界。
一、燕居:喧嚣后的安宁港湾
“燕居”
的“燕”
通“宴”
,《说文解字》释“宴”
为“安也”
,像人在屋檐下安坐之形。
在甲骨文里,“燕”
字像展翅的燕子,古人见燕子营巢后安栖,便借其形表“安闲”
之意。
燕居即“退朝而处,闲暇无事之时”
(朱熹《论语集注》),与“公堂”
的庄重、“旅途”
的奔波形成鲜明对比。
孔子的燕居,不是脱离世事的隐居,而是“邦有道,不废;邦无道,免于刑戮”
(《论语?公冶长》)之余的休整,是“行则思义,止则思礼”
(《孔子家语?颜回》)的日常实践——就像农人劳作后在田埂上歇脚,不是放弃耕作,而是为了更好地劳作。
春秋时期的士人,燕居是重要的修行时段。
《礼记?玉藻》详细记载了燕居的礼仪:“君子之居恒当户,寝恒东,若有疾风、迅雷、甚雨,则必变,虽夜必兴,衣服冠而坐。”
既强调“安闲”
,又不失“敬慎”
。
孔子的燕居,遵循这种传统却不僵化。
《论语?乡党》记载他“食不言,寝不语”
,吃饭睡觉时专注于当下;“席不正,不坐”
,坐姿需端正但不僵硬。
有一次冉有看到夫子燕居时“正襟危坐”
,便问是否身体不适,孔子笑道:“席正而后坐,是礼也;身舒而后安,是心也,二者不相妨。”
这种对礼的内化,让他在燕居时既能守礼又不拘礼,如同老手艺人握刀,既合规矩又显自在。
燕居是人格的试金石。
伪君子在朝堂上可装腔作势,燕居时便暴露本性——如季孙氏在祭祀时“八佾舞于庭”
,回到家却“饮食奢侈,妻妾成群”
,言行不一;真君子则“造次必于是,颠沛必于是”
(《论语?里仁》),朝堂与燕居始终如一。
孔子“在邦无怨,在家无怨”
(《论语?颜渊》),“在家”
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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