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9章 佞与美 乱世中的生存困境(1 / 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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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曰:“不有祝鮀之佞,而有宋朝之美,难乎免于今之世矣。”

一、卫国宫廷的阴影:祝鮀与宋朝的镜像

鲁定公十四年的春天,孔子带着弟子们在卫国停留已近半年。

宫墙内的权力斗争像藤蔓般缠绕生长,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诡异。

孔子站在馆驿的窗前,望着远处卫灵公的宫殿,想起近日听闻的两件事,眉头不由得紧锁。

卫国大夫祝鮀又在朝堂上大放厥词了。

这位以口才着称的大臣,凭着三寸不烂之舌,将一项明显损害百姓利益的赋税政策说得天花乱坠,不仅说服了卫灵公,还让一众大夫哑口无言。

有人私下议论,祝鮀的舌头像是抹了蜜,再荒谬的主张经他一说,都仿佛成了天经地义。

而另一边,宋国公子宋朝因容貌俊美,深得卫灵公夫人南子的宠爱,借此干预朝政。

朝堂上的官员们见他受宠,纷纷攀附,连一些曾自诩清正的大夫,也在他面前卑躬屈膝。

宋朝无需多言,仅凭那副好皮囊,就能获得常人难以企及的权力与财富。

孔子转身对身边的子贡说:“不有祝鮀之佞,而有宋朝之美,难乎免于今之世矣。”

——要是没有祝鮀那样的口才,又没有宋朝那样的美貌,在如今这个世道,恐怕很难免于灾祸啊。

这句看似感叹的话语,像一把锋利的剑,剖开了春秋末年的社会肌理。

祝鮀的“佞”

与宋朝的“美”

,如同两面扭曲的镜子,映照出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:真正的德才被弃之如敝履,而投机取巧的口才与外在的容貌,却成了安身立命的通行证。

二、“佞”

的解剖:从口才到权术的异化

要理解孔子这句话的深意,先需拆解“佞”

的内涵。

祝鮀的“佞”

绝非简单的口才出众,而是一种经过精心打磨的生存技能,在乱世中异化为操控人心的权术。

“佞”

在甲骨文中作“仁”

字加“口”

,本义为“巧言”

,《说文解字》释为“巧谄高材也”

在早期典籍中,“佞”

并非全然贬义,如《尚书?皋陶谟》“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”

,仅指言辞巧妙。

但到了春秋时期,“佞”

逐渐与“谄”

结合,成为“以巧言献媚”

的代名词。

祝鮀的“佞”

有三个鲜明特征。

其一,见风使舵的应变力。

他能根据听者的喜好随时调整说辞,卫灵公好大喜功,他便多谈开疆拓土;南子关注宫廷享乐,他便献策搜刮奇珍。

《左传?定公四年》记载,祝鮀曾代表卫国参与诸侯会盟,面对晋国的刁难,他先是示弱以麻痹对方,随后突然抛出有力论据,既保全了卫国颜面,又不得罪晋国,这种“刀切豆腐两面光”

的本事,正是“佞”

的典型表现。

其二,颠倒黑白的诡辩术。

祝鮀擅长将不义之举包装成正义之行,把剥削百姓说成“强国之策”

,把排挤异己称为“整顿朝纲”

他的逻辑看似严密,实则充满偷换概念的陷阱,如为苛捐杂税辩护时,他说“百姓为国家奉献,如同子女为父母尽孝”

,将强制性掠夺扭曲为道德义务,让反对者无从辩驳。

其三,攀附权贵的洞察力。

祝鮀总能精准捕捉权力中心的动向,在卫灵公与南子的矛盾中,他既不得罪君主,又让南子视其为心腹;在孔文子与蒯聩的储位之争中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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