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7章 燕居之境:圣人的日常(4 / 8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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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比 “子夏之晋,过卫,有读史记者曰:‘晋师三豕涉河。’子夏曰:‘非也,是己亥也。’”(《吕氏春秋?察传》)的锐利,孔子的 “夭夭如也” 更显包容。子夏治学严谨,见错误必纠正,神情常带辨析之锐,像出鞘的剑;而孔子 “毋意,毋必,毋固,毋我”(《论语?子罕》),燕居时将辨析之锐转化为包容之柔,像未出鞘的剑,锋芒藏于鞘中。有一次子夏指出《诗经》中的一处训诂错误,语气坚定,孔子 “夭夭如也” 地说:“汝言有理,吾当改之。” 这种包容不是妥协,而是 “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” 的坦诚。
明代的陈献章,“静坐久之,遂悟道”(《明史?陈献章传》),其燕居时 “神情冲淡,如春风拂柳”,学生形容他 “先生之容,穆穆然;先生之语,缓缓然”。有一次弟子见他静坐时 “嘴角含笑”,便问:“先生所思何事?” 陈献章说:“思天地生意,如见草木萌芽,不觉莞尔。” 这种 “夭夭如也” 的神情,是心学 “致良知” 后的自然流露 —— 当内心与天理相通,喜悦便会从眉宇间自然溢出,与孔子的 “夭夭” 精神相通。
四、内外合一:燕居状态的修养根基
“申申如也,夭夭如也” 不是割裂的,而是 “体貌与神情的统一”(钱穆《论语新解》),其根基是内心的 “仁”。《论语?颜渊》“樊迟问仁。子曰:‘爱人。’” 这种 “爱人” 之心,像种子生根发芽,长出 “申申” 的体态枝干,开出 “夭夭” 的神情花朵,正如《中庸》所言 “诚于中,形于外,故君子必慎其独也”。燕居时的 “慎独”,是内外合一的关键 —— 无人监督时仍能 “心诚”,体态神情自然 “身正”。
孔子在 “邦有道” 与 “邦无道” 时,燕居状态始终如一。在鲁国任大司寇时,“与闻国政三月,粥羔豚者弗饰贾;男女行者别于途;途不拾遗;四方之客至乎邑者不求有司,皆予之以归”(《史记?孔子世家》),政绩斐然,燕居时仍 “申申如也”,不因得意而松懈;周游列国 “斥乎齐,逐乎宋卫,困于陈蔡之间”(《论语?先进》),历经艰险,燕居时依旧 “夭夭如也”,不因失意而萎靡。有一次在郑国都城与弟子走散,有人对子贡说:“东门有个人,累累若丧家之狗。” 子贡如实告诉孔子,孔子 “夭夭如也” 地笑道:“形状,末也。而谓似丧家之狗,然哉!然哉!”(《史记?孔子世家》)这种 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 的稳定,是 “仁” 的修养达到一定境界的体现,就像深潭的水,无论外界如何扰动,深处始终平静。
“申申”“夭夭” 的反面,是 “乡党” 中的失态。《论语?阳货》记载 “子贡曰:‘乡原,德之贼也。’” 乡原在燕居时 “同乎流俗,合乎污世”,见人便堆起假笑(非夭夭),坐时东倒西歪(非申申),看似 “和悦”,实则内心无主,像墙头草随风摇摆;而 “狂者进取,狷者有所不为”(《论语?子路》),狂者燕居时体态躁动如惊鹿(非申申),狷者神情冷漠如寒冰(非夭夭),皆未达内外合一之境。有一次孔子见一个乡原在宴会上 “左右逢源”,便对弟子说:“这种人看似和善,实则没有是非之心,比狂狷更有害。”
宋代的朱熹,在《白鹿洞书院揭示》中强调 “言忠信,行笃敬,惩忿窒欲,迁善改过”,认为这是 “申申夭夭” 的修养路径。他本人燕居时 “端坐如泥塑,而神采奕奕”,弟子说他 “先生着述时,危坐竟日,未尝倦怠;燕居时,亦无惰容,所谓‘申申如也,夭夭如也’”(《朱子语类》)。有一次朱熹生病,弟子劝他躺卧休息,他说:“吾身虽倦,心不可惰,一惰则礼散矣。” 这种 “动静皆修”,使内外合一的燕居状态成为日常,就像精心养护的花木,无论开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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