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2章 中庸至德:久湮的中道之光(2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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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在评论郑国子产的治国方略时说:“善哉!政宽则民慢,慢则纠之以猛。猛则民残,残则施之以宽。宽以济猛,猛以济宽,政是以和。”(《左传?昭公二十年》)子产临终前告诫继任者子大叔 “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,其次莫如猛”,正是对中庸之道的践行。春秋时期的齐国,管仲既推行 “相地而衰征” 的改革(猛),又实行 “通货积财,富国强兵” 的富民政策(宽),使齐国 “九合诸侯,不以兵车”,展现了政治中庸的成效。

在个人修养上,中庸体现为 “温而厉,威而不猛,恭而安”(《论语?述而》)的人格特质。孔子本人便是这种特质的典范:他对待弟子 “因材施教”,对子路的 “过” 加以约束,对冉有的 “不及” 加以鼓励;他周游列国时,既 “危行言逊” 以避祸,又 “知其不可而为之” 以行道;他评价人物,既肯定管仲的 “如其仁”,又批评其 “器小”,这种全面辩证的态度,正是中庸的人格化。

中庸还意味着在原则与权变之间找到平衡。孔子说 “可与共学,未可与适道;可与适道,未可与立;可与立,未可与权”(《论语?子罕》),“权” 即通权达变,是中庸的高级形态。“嫂溺,援之以手”(《孟子?离娄上》)的典故,生动诠释了这种权变:“男女授受不亲” 是常规原则(经),“嫂溺援之以手” 是特殊情况下的权变(权),二者都是中庸的体现,因为它们都符合 “义” 的根本要求。

三、民鲜久矣:中庸失落的历史轨迹

孔子感叹 “民鲜久矣”,并非空穴来风,而是对春秋时期中庸之道逐渐失落的敏锐洞察。周平王东迁后,“礼崩乐坏”,诸侯争霸,大夫专权,整个社会陷入 “过” 与 “不及” 的极端:晋献公 “骊姬之乱” 废长立幼(过),齐桓公晚年任用奸佞(过),宋襄公 “泓水之战” 迂腐守礼(不及),这些都是偏离中庸的典型案例,孔子目睹了这一切,才发出如此深沉的感叹。

战国时期,中庸之道进一步被边缘化。诸子百家虽各有建树,却多走向极端:墨子 “兼爱”“非攻”,否定差序之爱(不及);杨朱 “为我”“贵己”,否定社会责任(过);法家 “不别亲疏,不殊贵贱,一断于法”,否定道德教化(过);道家 “绝圣弃智”“小国寡民”,否定文明进步(不及)。孟子批评 “杨氏为我,是无君也;墨氏兼爱,是无父也。无父无君,是禽兽也”(《孟子?滕文公下》),正是对这种极端化倾向的批判。

秦汉时期,中庸思想在实践中遭遇曲折。秦始皇 “焚书坑儒”“严刑峻法”,是 “过” 的极致;汉初 “无为而治”,虽一度恢复生机,却导致诸侯坐大(七国之乱),是 “不及” 的表现。汉武帝 “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”,看似推崇儒家,实则 “外儒内法”,将中庸异化为 “霸王道杂之” 的权术,失去了其 “至德” 的本质。董仲舒的 “天人感应” 学说,将 “中” 神秘化为 “天之道”,却在实践中沦为谶纬迷信的工具。

魏晋南北朝时期,玄学盛行,放达之风取代了中庸。“竹林七贤” 追求 “越名教而任自然”,嵇康 “非汤武而薄周孔”,阮籍 “礼岂为我辈设也”,这种对礼教的极端反抗,是对 “过” 的另一种演绎;而佛教的传入,虽带来新的思想资源,却也导致 “因果报应”“出世修行” 等观念盛行,与中庸的 “入世” 精神形成张力,进一步加剧了 “民鲜久矣” 的局面。

唐宋时期,中庸思想虽有复兴,却仍未完全回归本真。韩愈倡导 “古文运动”,试图重振儒家道统,却过于强调 “排佛老” 的极端;程朱理学将 “中庸” 纳入 “天理” 体系,“存天理,灭人欲” 的主张虽强调 “中”,却带有禁欲主义色彩(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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