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林放问礼之本:千年叩问中的文明省思(2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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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现代考古中得到印证:殷墟妇好墓出土的祭祀酒器 “玄酒”(清水)尊,虽无华丽纹饰,却承载着殷商先民对神灵的敬畏之情。

针对丧礼的形式化,孔子以自身经历为证。据《檀弓》记载,孔子之子孔鲤去世时,“有棺而无椁”,未遵循士阶层 “棺椁具备” 的礼制,但孔子认为 “称家之有无” 即可,不必强求。这种 “宁戚” 的丧礼观,与同时期吴国公子季札 “肉袒亲推棺椁,行泣血之礼” 的真挚形成呼应,共同构成对虚伪礼制的批判力量。

(二)仁与礼的本体论重构

孔子将 “仁” 确立为礼之本,完成了从 “神道设教” 到 “人性自觉” 的伦理革命。在郭店楚简《性自命出》中,这种思想脉络清晰可见:“道始于情,情生于性。” 认为礼义源于人类天然的情感需求。这种情感本体论在现代心理学中获得印证:发展心理学家皮亚杰的 “情感认知理论” 表明,道德判断的形成始于婴幼儿对养育者的情感依恋,与孔子 “孝悌也者,其为仁之本与” 的论断不谋而合。

“克己复礼为仁” 的命题,构建了 “情感 — 理性 — 实践” 的伦理闭环。朱熹在《朱子语类》中阐释:“克己便是胜却自家私意,复礼便是复天理之正。” 这种将个体情感与普遍伦理相统一的思维,与哈贝马斯的 “交往理性” 形成跨时空对话 —— 两者都强调通过主体间的情感共鸣达成伦理共识。

(三)仁礼关系的实践智慧

孔子对礼之本的诠释,蕴含着深刻的实践智慧。在《论语?乡党》中,详细记载了孔子日常践行礼仪的细节:“孔子于乡党,恂恂如也,似不能言者;其在宗庙朝廷,便便言,唯谨尔。” 这种根据不同场景调整礼仪表现的方式,体现了 “礼以时为大” 的灵活性,与康德 “绝对命令” 式的伦理观形成鲜明对比。

在教育实践中,孔子通过 “礼射” 活动培养学生的情感认同。《礼记?射义》记载:“故射者,进退周还必中礼,内志正,外体直,然后持弓矢审固;持弓矢审固,然后可以言中,此可以观德行矣。” 这种将射箭礼仪与道德修养结合的教学方式,使学生在肢体动作的规范中,潜移默化地接受 “仁” 的精神浸润。

三、礼之本的历史回响:从先秦到明清的诠释脉络

(一)战国诸子的多元对话

墨家以 “兼爱”“节用” 为武器批判儒家礼制。墨子在《节葬下》中痛斥:“今王公大人之为葬埋,则异于此。必大棺中棺,革阓三操,璧玉即具,戈剑、鼎鼓、壶滥、文绣、素练、大鞅万领、舆马、女乐皆具。” 主张 “棺三寸,足以朽体;衣三领,足以覆恶” 的极简丧葬。这种功利主义取向虽切中时弊,却忽视了礼的文化记忆功能,如埃及金字塔作为法老陵墓,其建筑本身即是文明传承的象征。

道家对礼的批判更为彻底。老子在《道德经》中直言:“夫礼者,忠信之薄而乱之首。” 庄子则以 “儒家盗墓” 的寓言讽刺礼制虚伪:儒生口诵《诗》《书》却趁夜盗墓,“东方作矣,事之何若?”“未解裙襦,口中有珠。” 这种激烈的解构主义姿态,实则是对礼崩乐坏现实的绝望反弹,与尼采 “上帝已死” 的现代性批判形成精神呼应。

(二)汉唐经学的制度化诠释

汉代《白虎通义》将礼之本与 “三纲五常” 绑定,提出 “礼者,履也,履道成文也”。这种宇宙论化的诠释在河南南阳汉画像石中直观呈现:伏羲女娲人首蛇身交尾图,既象征阴阳和谐,又隐喻 “君为臣纲” 的伦理秩序。但这种制度化也导致礼的异化:东汉末年,陈蕃、李膺等清流名士 “刻情修容,依倚道艺,以就其声价”,将礼仪变为沽名钓誉的工具,引发王充在《论衡?非韩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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