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1章 杀手们眼中的飞燕女侠何玉凤（4 / 6）

不肯熄灭的——求生的本能。这一切，都凝聚在她那双曾经顾盼生辉、如今却黯淡无光的眼眸里。

第九个杀手，一个面容阴鸷、嘴角总是挂着讥诮的男人，缓步走到她的面前。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，像在打量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，扫过她沾满血污的脸庞，最终定格在她的眼睛上。

“瞧瞧她那绝望的眼神，简直就是个笑话！”他嗤笑一声，声音不大，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，精准地刺入何玉凤早已千疮百孔的心。

是啊，绝望……何玉凤想笑，嘴角却只能牵动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弧度，带出更多的血沫。她的眼神，此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？她自己也无法看见。但她能感觉到，那里面一定充满了他所说的——绝望。

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啊？

那是山穷水尽，无路可退的绝境。她奋力拼杀，剑光挥洒间也曾带走敌人的生命，但那如同杯水车薪，根本无法阻止这股黑色的洪流。直到最后，她力竭被围，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不住，颓然落地。那一刻，她知道，一切都完了，她也完了。这种从云端跌入深渊，所有努力付诸东流的绝望，是那样的沉重，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碾碎。

那是英雄末路，壮志未酬的悲怆。何玉凤并非生来就是山寨之主。她也曾有过天真烂漫的少女时光，有过对未来的憧憬与幻想。但家仇国恨，将她逼上了这条路。她凭借着过人的胆识与武艺，在男人堆里杀出飞燕女侠的威名。她有着雄心壮志，甚至在心底深处，她也曾期盼过有朝一日能为朝廷效力，建立更多功勋，她已经在李承乾的教导下不断立功，探查与协助剿灭山寨。她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，忍受了多少孤独与误解？可如今，这一切都成了泡影。她的壮志，她的理想，她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，都随着这夕阳一同沉落，化为乌有。她仿佛能听到理想破碎的声音，清脆而绝望。

那眼神深处，还埋藏着对生命的无限眷恋。蝼蚁尚且贪生，何况是人？何玉凤不怕死，在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，她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。但不怕死，不代表她愿意就这样屈辱地死去，不代表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留恋。她想起了小时候，母亲温柔的怀抱，父亲严厉却充满期许的目光；她想起了家中还有年幼的芸儿；她想起了和姐妹们大碗喝酒、大块吃肉，畅谈理想的畅快淋漓；她甚至想起了那个缠绵悱恻的男人，却在她心中留下淡淡涟漪的李承乾；甚至有过一夜之欢的林峰捕头等……那些温暖的、快乐的、充满希望的片段，此刻如同电影般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，与眼前的血腥、冰冷、绝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正是因为有过美好，此刻的失去才显得更加痛彻心扉。她不想死，她还想再看一眼朝阳升起，还想再闻一闻山间的花香，还想再和姐妹们痛快地喝一场……对生的渴望，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即将熄灭的灵魂。

而在这浓重的绝望与对生的眷恋交织之下，那眼神最外层，最直接，也最让那第九个杀手感到“可笑”的，是那几乎凝成实质的——哀求。

是的，哀求。何玉凤自己都感到一阵屈辱。想她“飞燕女侠”何玉凤，何时向人低过头？何时有过如此卑微的祈求？可此刻，在死亡的巨大阴影笼罩下，那点可怜的求生本能，让她放下了所有的骄傲与尊严。

她的眼神，不再是往日的凌厉如剑，也不是平日的沉静如水。此刻，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，眼角因为痛苦和恐惧而微微抽搐着，泪水早已流干，只剩下干涩的、绝望的空洞。但就在那空洞的深处，却有一丝微弱的光，那是祈求，是哀告。

她的目光，艰难地聚焦在眼前这个嘴角挂着讥讽笑容的男人脸上。她想开口，喉咙里却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。鲜血不断地从她的嘴角涌出，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。

但她还是努力着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试图让对方明白她的意思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