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o章 阁议纷纭定战和老臣持正拒迁讹(2 / 6)
慌乱的心跳打节拍——他向来怕李东阳的眼睛,那双眼总像能看穿人心底藏的鬼。
内阁议房是五间连通的大屋,七张梨花木案几摆成半圆,正中设着萧桓的御座,铺着明黄色的绒毯,此刻还空着。
王直抢先站到靠近御座左侧的案前,展开奏疏,手指按在纸页上,试图稳住颤的声线:“诸位大人,瓦剌五万骑屯驻通州,距京师仅五十里;京师新募兵卒三万三千,其中两万五千是民间壮勇,未历战阵,连基本的刺杀之术都未习得;九边援兵虽有消息,最快也需五日方能抵达——若强行死战,恐难挡胡骑铁蹄。
依臣之见,可暂迁皇太子于南京,陛下留京师督战,如此既保宗庙传承之根,又为朝廷留进退余地,实为万全之策。”
话音刚落,吏部尚书张伦立刻从案后走出——他是王直任吏部尚书时亲手举荐的,此刻自然要站出来附和:“次辅所言极是!
太子乃国本,迁南京可免瓦剌挟太子以胁朝廷之患;陛下留京师,可安民心、振士气,一举两得!”
户部尚书刘焕也跟着点头,手里捧着本账册,像是早有准备:“臣昨日核查粮册,京师仓粮仅存三万石,按三万三千兵卒每日耗粮计算,支月余即尽,若不暂避,粮尽之日便是兵溃之时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李东阳突然从案前起身,袍角扫过案几上的砚台,墨汁溅出几滴,落在青砖上晕开黑痕。
“王次辅此言差矣!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压过了张伦、刘焕的附和声,“迁太子看似‘保国本’,实则乱人心——百姓见太子迁走,必以为朝廷要弃京师,恐争相逃亡,瓦剌趁乱攻城,届时更难抵挡!
至于粮情,谢侍郎昨日已递来玄夜卫粮监御史的实勘报告,通州仓存粮五万石,边民捐粮三万石,合计八万石,按当前兵卒数支用,足可支撑三月有余,何来‘粮尽’之说?”
他将实勘报告“啪”
地拍在中间的案几上,纸页在穿堂风里抖个不停:“刘尚书说‘粮仅三万石’,怕是看了赵秉正改后的假账册吧?玄夜卫粮监御史昨日已去通州复核,仓粮数目与报告分毫不差,刘尚书这‘核查’,查的是哪本账册?”
刘焕的脸瞬间白了,手忙脚乱地去翻自己案上的账册,指尖在纸页上滑来滑去,却找不到对应的页数:“不不是假的这账册是户部主事赵秉正呈上来的,臣臣只是按册奏报,未及细勘仓廪实情。”
王直见刘焕露了破绽,立刻插话打断,声音刻意提得高了些:“李辅,就算粮饷充足,兵卒战力如何弥补?三万三千兵卒,两万五千是壮勇,连刀枪都握不稳,怎么去挡瓦剌身经百战的精锐骑兵?谢侍郎口口声声说‘死守’,可若死战后京师仍破,宗庙社稷谁来保全?迁太子非弃京师,是为‘留根’——大吴不能没有太子,不能没有传承!”
“留根?”
李东阳冷笑一声,目光像冰锥似的扎向王直,“王次辅怕是忘了陈烈将军的血书,忘了宣府卫百姓被绑在烽燧上焚烧的惨状!
他们死守城池时,可曾想过‘留根’?边民捐粮、壮勇投军,皆愿与京师共存亡,咱们这些食朝廷俸禄的内阁大臣,反倒先提‘暂避’,对得起边关死难的忠魂,对得起城外捐粮的百姓吗?”
谢渊从议房外进来时,正好听见这话,甲叶碰撞的“当啷”
声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僵持。
他身着未卸的甲胄,肩上还沾着卢沟桥练兵时的雪粒,躬身向御座方向行了一礼:“陛下刚命臣来听议,臣有话要奏。”
说罢,他走到案几前,目光扫过王直的奏疏,指着“援兵五日到”
一句:“王次辅说九边援兵‘五日到’,可王三将军今早辰时递来的玄夜卫驿报显示,大同卫援兵三千已于昨日抵达通州,正在城外扎营;宣府卫五千援兵也已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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