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6章 岂容青简蒙尘滓丹心终古照崔嵬(1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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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吴史?岳峰传》载:"

德佑三十三年春正月,朔风卷雪,岳峰自宁武关被征还京。

时镇刑司缇骑沿驿道散布匿名信,自京师至云中,凡驿站、军镇、市集皆有流传。

信以麻纸朱书,前半用北元畏兀儿文,译其意为岳峰与北元太师也先约,三月初三献宁武关,愿裂云中之地为封邑;后半附汉文,笔迹刻意仿峰奏疏,唯捺笔处失其常年握刀之顿挫,显系伪作。

帝萧桓召见于文华殿,案上并置匿名信与风宪司勘验册。

册载信纸为北境狼皮纸,非京师所产;朱墨混狼血,乃镇刑司缇骑惯技。

然帝仍出示其信,问曰此非卿笔迹乎。

峰免冠叩,膝行至御案前,解贴身处锦囊,出一卷桑皮纸誓书。

誓书长三尺,阔一尺五寸,边角磨如絮,经四代人血书而成:行为神武帝年间,岳氏先祖岳成随萧武定江南,战死鄱阳湖,血书岳氏子侄,永护大吴;次为元兴帝朝,岳成子岳谦守开平,被围三月,粮尽自刎前血书城破人亡,不降北元;再为永熙帝初,岳谦子岳忠守偏关,一箭穿胸,犹以指蘸血书儿峰当守关,勿念父;末行为峰十九岁时,随父战阳和卫,左臂中箭,血书承父志,守边土,生为吴臣,死为吴鬼。

四代字迹叠压,朱砂与血渍相渗,入纸三分,边角钤神武帝亲赐忠勇副印,印文虽斑驳,仍可辨神武元年制款。

帝览书,见岳忠血书儿峰二字笔锋颤抖,知其临终托孤之状,默然久之。

"

紫宸风急撼宫槐,烛花迸裂烬成堆。

尺纸谗言飞驿路,阴霾匝地锁天垓。

四叶忠魂铭骨血,誓书斑驳映寒苔。

岂容青简蒙尘滓,丹心终古照崔嵬。

文华殿的炭火烧得有气无力,炭块蜷着青灰,偶有火星噼啪爆开,却暖不透殿内的寒气。

殿角铜壶滴漏的漏箭沉得格外快,每一声滴答都像砸在金砖上,震得岳峰甲胄的铜环微微颤。

他刚从保定驿站赶来,靴底的雪化成水,在金砖上洇出浅痕,混着他来时在会同馆门前蹭的泥,像道拖曳的罪证。

入朝时玄夜卫校尉沈峰搜身的手格外重,指腹在他甲胄接缝处反复摩挲,碾过护心镜上的箭痕——那是十年前守独石口时留下的旧伤,此刻倒像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
此刻他免冠跪在地上,髻散了半缕,望着御案后萧桓紧绷的下颌,忽然明白——这场召见哪里是述职,分明是架在他脖子上的刀,就等他说错一个字。

李嵩站在文官列,朝服玉带的尾端在袍角扫出轻痕。

他垂着眼,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,遮住了那抹快要溢出来的得意。

前日他在镇刑司密室里,看着缇骑将匿名信“不慎”

遗落在御书房外的回廊,信笺边缘还留着缇骑指腹的油痕——昨夜刘二仿岳峰笔迹时,特意把“峰”

字的竖钩写得歪斜,岳峰常年握刀,右手食指关节有茧,写竖钩时总会顿一下,刘二却学不来。

此刻见萧桓指尖在信上轻叩,李嵩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咳嗽,像提醒,又像催促,惊得殿外檐角的铁马叮当作响。

“岳峰。”

萧桓的声音裹着殿外的寒气,从御案后漫过来。

他指尖将匿名信推离案心,狼皮纸边缘扫过镇纸,出细响,“这信,你认得吗?”

岳峰拾起信纸,指尖触到纸面的麻纹——是北境特有的狼皮纸,纤维里还嵌着细碎的兽毛,去年冬北元使者来朝时,他在会同馆见过同款,那时使者用这纸写国书,墨迹干了会褐。

他默读那行北元文,突然低笑一声,笑声里裹着铁锈味——方才在殿外咬碎的牙血还没咽净。

“陛下请看,”

他用指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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