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莫谓征调容易事一斛一粒是民艰(3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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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石糙米此刻还堆在自家粮仓里,这护送的肥差,他怎会放过?

“饿着肚子打仗固然不行,逼反百姓更不行!”

谢渊的声音陡然转厉,像出鞘的利剑划破殿中的沉闷。

他往前一步,青袍下摆扫过地面的金砖,出细微的声响,目光如炬扫过赵武:“赵将军说护送粮道无失,可去年云州运粮,私扣粮草五千石倒卖的,正是您的副将张斌!”

他抬手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,正是玄夜卫密报的抄本:“这里记着,张斌将好粮换陈粮,每石克扣两升,卖给边地粮商,得银三百两,其中一百两送进了您的府中——玄夜卫有账册为证,陛下可验!”

话音未落,他又指向兵部列:“今年春南疆运粮,查验出霉变粮米中掺沙充数,涉事粮商王大户供认,每石粮给兵部武库司主事王敬抽成三文,半年已送白银千两,这笔银钱现在还存在京城‘恒通钱庄’的密账里,户名是王敬的表兄!”

这话如惊雷炸响,赵武的脸颊“腾”

地涨得通红,耳根子都泛着紫色,他张了张嘴想辩解,喉咙却像被堵住,只能出“嗬嗬”

的声响——张斌确实是他一手提拔的亲信,那一百两银子他虽没收,却默许张斌用克扣的粮草给他府中换了十匹好马,此刻被当众点破,只觉得满朝文武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背上。

王敬站在兵部列中,头垂得几乎要碰到胸口,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椎流进官袍内衬,黏腻的触感让他浑身颤。

他怎么也想不到,连钱庄的密账谢渊都查得一清二楚,那千两白银是他准备给儿子捐官用的,如今怕是要鸡飞蛋打了。

殿中檀香凝滞,连烛火都仿佛忘了跳动,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揭惊得屏息。

户部尚书王佐连忙出列圆场,却句句站在谢渊一边:“谢御史所言皆是实情。

户部核过,山东、河南实可调粮仅五万石,且需征调民夫三万,误了冬耕,明年粮产更减。

若强行征调二十万石,百姓必反,届时不仅粮草无着,还要分兵镇压,实为不智。”

他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,“这是户部核算的《军需支用详册》,若南北双线开战,除粮草外,冬衣、军械、赏银每月需耗银二十万两,国库现存银不足五百万两,恐难支撑一年——臣恳请陛下,先稳边防,再筹粮草,勿要竭泽而渔。”

萧桓的指尖在三本账册上缓缓划过,先触到漕运册“损耗三成”

的朱批,再落在巡按录“兖州流民食观音土”

的墨迹上,最后停在军需册“三月告竭”

的红章上。

指腹下的纸页因常年翻阅有些脆,每一页都像在无声诉说着艰难。

他抬眼时,目光扫过李肃挺直的腰杆,那绯色官袍下藏着的虚报、结党、中饱私囊的龌龊,在账册的铁证前无所遁形;再看向谢渊青袍上的褶皱、王佐白的鬓角,他们话里的逆耳忠言,字字都砸在民生与国本的要害上。

指尖无意识地在御案上轻轻叩击,出“笃、笃”

的轻响,像在与先皇永熙帝的教诲共鸣——“军旅之事,可败于敌,不可败于粮;治国之道,可失于战,不可失于民”

,那年他侍立永熙帝病榻前,先皇枯瘦的手指攥着他的手腕,一字一句的嘱托此刻仍在耳畔回响。

御案上的边报还摊着,大同总兵周毅“粮尽则军溃”

的急语刺得他眼疼,百姓的口粮与将士的军粮,从来都不是二选一的难题。

“李尚书所奏地方征调二十万石,着暂不议。”

萧桓的声音打破了殿中的死寂,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,每个字都像从深思熟虑的心底捞出,“山东、河南灾情未平,百姓仓廪已空,生计要紧,即日起不得强行征调一粒粮食。”

他转向王佐,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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