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4章 不纳一钱心自正清风长绕府衙台(3 / 4)
王敬之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谢渊接过糙米饭,径直走向主位:“百姓们吃糙米啃树皮,我谢渊岂能独享珍馐?这碗糙米饭,足够我果腹了。”
宴席上摆满了山珍海味,红烧河豚、清蒸鲥鱼、燕窝羹……香气扑鼻,谢渊却一口未动,只低头扒着糙米饭。
有劣绅端着酒杯上前:“谢大人太见外了,江南富庶,吃些好的也是常情,何必如此自苦?”
谢渊抬眼,目光如刀:“常情?什么常情?是你们勾结官府垄断丝绸市场的常情?还是克扣织户工钱、中饱私囊的常情?”
他放下碗筷,声音陡然提高,“若你们的女儿熬夜织绣,换来的钱却被贪官抢走大半,你们还会说‘吃些好的是常情’吗?”
乡绅们顿时哑口无言,有的低下头扒拉饭菜,有的借口如厕溜之大吉。
王敬之脸色铁青,却不得不强装镇定:“谢大人言重了,下官只是想与乡绅共商民生……”
谢渊打断他:“民生不是在酒桌上商的,是在织户的绣架旁、茶农的茶山上商的!
这桌宴席耗费百两银子,够二十户百姓吃半年,王知府觉得这样的‘民生’,百姓答应吗?”
查案半月间,谢渊带着玄夜卫走遍苏州城乡,织户的绣坊、茶农的茶山、丝绸商的账房都留下了他的足迹。
他收集到的账册堆满了半间屋子,其中一本泛黄的账册引起了他的注意——上面“丝绸专利银”
一栏的墨迹格外浓重,用指甲刮过能感觉到凹凸不平。
谢渊取出识墨石,蘸了清水轻轻擦拭,墨迹渐渐变淡,露出下面一行小字:“每月分润王知府三千两,钱千户三成。”
公堂审案那日,苏州府衙大堂挤满了百姓。
王敬之和钱彬被押上堂,镣铐拖地的声响格外刺耳。
王敬之昂挺胸:“谢渊!
你无凭无据,敢押朝廷命官?”
谢渊将账册掷在案上:“证据在此!”
他让玄夜卫校尉用识墨石擦拭账册,“王敬之分润五千两”
“钱彬受贿五百两”
的字迹赫然显现。
“不可能!
硫黄墨怎么会失效?”
王敬之失声尖叫。
谢渊冷笑:“你以为镇刑司的硫黄墨能瞒天过海?识墨石遇硫黄墨会显青黑色,这是元兴帝定下的规矩,你连祖宗家法都忘了!”
老织户林大娘颤巍巍走上堂,从怀中掏出半块绣绷:“民妇作证!
去年我女儿绣的‘百鸟朝凤图’,被王知府强行以十两银子买走,转手卖给盐商得了二百两,这绣线的颜色、针法,苏州城里只有我女儿会用!”
谢渊指着案上的苏绣:“王敬之送我的《寒江独钓图》,用的就是这种绣线,要不要让林大娘的女儿认认?”
王敬之看着绣品上熟悉的针法,双腿一软瘫倒在地,喉咙里出呜咽:“我招……我全都招……”
结案后,谢渊将查抄的三万两赃银全部分给受害织户和茶农。
领银那日,苏州府衙门前排起长队,百姓捧着沉甸甸的银子,纷纷走到拒礼碑前焚香叩拜。
老织户林大娘将银子分出一半,买了最好的松烟墨和绸缎,让女儿绣了块“清风碑”
匾额,挂在拒礼碑上方。
萧桓见谢渊每日处理完公务,都会提着水桶、拿着抹布到碑前擦拭。
春日雨水多,碑上的墨迹被雨水冲刷后,非但没有褪色,反而渗入石纹,黑得如铁似钢。
“大人日日擦拭石碑,就不怕贪官记恨报复?”
萧桓递过干净的抹布问道。
谢渊正在擦拭“民脂民膏,分文不取”
八字,闻言直起身:“若怕记恨,当初就不会来江南查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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