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7章 安澜期永日垂范赖君明(1 / 4)
卷语
《大吴河渠志》载:"
河防之要,在记验得失,垂范后世。
"
德佑年间,谢渊治河初成,见河滩白骨未收,匠人遗孤啼号,遂怀"
功过不可没,忠魂不可忘"
之志,立《河防碑》以铭千秋。
碑阳刻治河方略,字斟句酌皆心血;碑阴勒工匠之名,一横一竖俱忠魂;碑座雕铁犀镇水,取"
以民力镇河患"
之意;碑额涂黄河金粉,寓"
赤诚之心遇水不腐"
。
然刻碑之路,镇刑司构陷于前,河官阻挠于后,谢渊以碑为盾护民名,以笔为刃斩贪腐,终使河防精神,永镇海河。
巨浸滔天壤,防川始系情。
溃堤忧改地,焚野痛无情。
疏导思禹绩,堤防慕禹名。
安澜期永日,垂范赖君明。
德佑十六年秋,黄河退去的河滩上,腐草与断木交织成毯,三十六具草席裹着的匠人遗体刚被收敛。
谢渊踩着没胫的淤土,忽见老石匠王翁抱着破损的凿子跪在新堤下,面前摆着半碗冷粥——那是他为亡徒李铁牛摆的"
头七"
祭品。
"
铁牛堵决口时,还说等碑成了要在自己名字旁画个镐头"
王翁的哽咽混着秋风,吹得堤边新植的柳树沙沙作响。
"
大人,镇刑司又在追查修堤账册。
"
师爷赵文的官服还沾着收殓匠人时的草屑,怀中账册边角浸着暗褐色血渍,"
他们说碑上若刻匠人名字,便是动摇国体"
谢渊驻足,指尖抚过堤岸石缝中渗出的水渍,恍见去年此时,李铁牛浑身泥泞地抱着石料跌进洪流的场景。
他忽然蹲下身,用帕子蘸取自己的血,在堤墙上画下第一个匠人名字的轮廓:"
三十四个兄弟埋在这里,若连名字都留不下,我等何颜见河神?"
暮色中,他的影子被夕阳拉长,与堤上未干的血痕重叠,宛如一座站立的碑。
当夜,工棚内油灯如豆。
谢渊对着遇难匠人名单,用红笔在"
李铁牛"
名下写镐头,在"
张阿毛"
名下写铁锹——这是他们各自的手艺标记。
忽闻棚外铁链声响,吹灭灯烛后,只见三团黑影正往账箱里塞伪造的"
修堤捐银簿"
,腰牌上的獬豸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他攥紧名单,指甲掐入掌心:这些试图抹去名字的人,比洪水更可怕。
平顺县深山里,谢渊的青布鞋已磨穿底,终于在云雾深处现那方青金石。
石面天然纹理如黄河九曲,中部泛着铁红色,恰似河水中裹挟的泥沙。
当地石匠李老汉突然跪地,后背的鞭伤透过破衣渗出血迹:"
大人,上个月我儿想上山采石,被镇刑司打断了手"
谢渊蹲下身,握住李老汉颤抖的手:"
去年决口,是你儿子背着我趟过洪水送石料。
"
他指着山石,"
若此石成碑,你儿子的名字便刻在第一排。
"
李老汉浑身剧震,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光,重重磕头时,额角在山石上撞出血痕。
三日后进山,却见石场被镇刑司的玄色大旗围住。
带队百户掀开草席,露出色泽温润的太湖石:"
谢大人,河道总督说了,这些石头要送去给永熙帝修园子。
"
谢渊指尖划过太湖石光滑的表面,忽闻远处传来推车声——是百姓用独轮车运来自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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