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2章 愿将污吏绳于典留得河清海晏名(1 / 4)
卷语
《大吴河防通议》有云:“河工之弊,始于料价虚增;贪腐之根,成于官官相护。
法度不彰,则河患不止;纪纲不肃,则民怨难平。”
德佑十一年秋,黄河堤坝修缮事起,工部郎中呈报工料预算,谢渊依典核算,竟现石料价高五倍于市。
顺账册而溯,层层黑幕渐次揭开,一场关乎民生与律法的较量就此展开。
千里河防费经营,岂料中饱有奸生。
虚增工料牟私利,苦累苍生恨未平。
铁面无私持法纪,丹心独抱护澄清。
愿将污吏绳于典,留得河清海晏名。
德佑十一年九月初三,工部值房内秋意萧瑟。
青砖地上散落着几枚干枯的梧桐叶,被穿堂风卷着在墙角簌簌打转。
谢渊身着素色官袍,腰间玉带扣上的獬豸浮雕在烛光下泛着冷光,乌纱帽下眉头紧锁,案头摊开的《河防通议》布满朱批与墨痕,洪武朝萧武皇帝御笔亲书的“河工物料,须依市价”
八个朱砂大字在烛光下泛着暗红,仿佛凝固的血迹。
他指尖摩挲着工部郎中王仁恭呈上的工料清册,册页边角还沾着新鲜的墨迹,显然是仓促赶制。
狼毫笔在“石料单价二十两”
处重重圈画,墨渍晕染开来,似未愈的伤口。
砚台里的墨汁因用力过猛溅出几滴,落在案头的《大明会典》封面上。
“王郎中,”
谢渊将《通议》卷三推至案前,书页间夹着的黄杨木书签滑落,“洪武二十三年定例,黄河堤石每方价银二两五钱,”
他指节叩击书页,出清脆声响,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微微荡漾,“你这太原青石,竟报银二十两整,”
目光如刀剜向对方躲闪的瞳孔,“是采石场凿的是昆仑玉,还是你笔端沾的是金山墨?”
王仁恭的补子上的五品白鹇纹随着颤抖扭曲变形,仿佛一只垂死挣扎的鸟儿。
他的官靴在青砖地上蹭出细碎声响,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:“大人明鉴,今岁石料采自太行深山,路途遥远,运费”
“住口!”
谢渊拍案而起,案上茶盏倾倒,茶水在清册上蜿蜒成河,浸湿了“运费明细”
一栏。
他从袖中抽出暗访记录,纸页边缘还带着采石场的石粉,密密麻麻的字迹刺得王仁恭脸色煞白,“本官前日亲至采石场,账册显示每方售价仅六两。
且采石场场主亲口所言,今岁石料丰产,价格较往年更低!
你还有何话可说?”
王仁恭扑通跪倒,额头撞得青砖作响,出沉闷的“咚咚”
声:“大人饶命!
卑职卑职也是受人指使!
这多出的款项,有三成汇入了‘太原绸缎庄’卑职若不说,家人性命难保啊!”
工部值房的烛火彻夜未熄,窗纸上的人影时而伏案疾书,时而来回踱步。
谢渊连夜调阅户部银库流水,泛黄的账册在案头堆成小山,每翻动一页都扬起细微的灰尘,在烛光中飞舞。
烛泪顺着烛身蜿蜒而下,在烛台上凝成蜡泪,如同他此刻沉重的心情。
当“太原绸缎庄”
的汇款记录与工部预算的异常数字一一对应时,他的指节捏得账册簌簌作响,指甲在纸页上留下深深的月牙形痕迹。
那看似普通的商铺,三年间竟接收工部、河道衙门等十六笔“材料款”
,总额高达二十万两白银。
更蹊跷的是,每笔款项入账后三日内,必有等额白银从“太原绸缎庄”
汇入十几个不同的钱庄账户,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。
“李正,”
谢渊唤来玄夜卫统领,将盖着户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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