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6章 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(3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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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兴年制"

的刻款。

萧栎指尖停在《吴律》"

风宪官巡按例"

的夹页——那里藏着谢渊巡按江西时的勘灾手札复印件,纸背钤着"

都察院半印"

他想起七年前玄夜卫抄家时,带队百户腰间悬的正是同款腰牌,只是穗子为金丝所制,如今老吏的麻线穗子在穿堂风中瑟瑟,恍若时光在此打了个死结。

"

韩王府的人可曾留下物件?"

他忽然问,目光扫过老吏袖口新补的补丁。

老吏从袖中取出半块青玉珏,珏身"

明心"

二字已被摩挲得只剩浅痕,显是常年贴身携带所致

铜铃与午门鼓声同时响起,三击一停的节奏惊飞梁间燕雀。

萧栎望着玉珏断口的氧化痕迹,想起《大吴刑统》"

重罪献囚"

条:"

凡王公问斩,击鼓三通,以儆宗室。

"

他突然将玉珏扣在《资治通鉴》卷,"

权力如河"

四字的题字旁,新添的"

覆舟者终为舟覆"

八字墨色未干,砚台里的松烟墨还飘着军器局玄铁屑的腥气——那是宗人府特供罪宗的墨料,与当年赵王族谱的黜革墨同出一源。

"

河南蝗灾的邸报"

老吏欲言又止,从袖中抖出半张被汗水浸皱的邸报抄件。

萧栎接过时,看见报尾"

已着抚臣议"

六字的墨色极淡,显然是后添上去的。

他想起三年前上呈的治国疏中,"

匿灾者斩"

的建议被朱批"

苛政"

,此刻案头《荒政要览》的夹页里,还压着萧柠偷送的河南灾民食土样本,土块中混杂的观音土颗粒,在烛下闪着惨白的光。

萧栎重新坐下,取过案头残砚。

这方"

兰亭"

砚是初囚时所赐,砚池已被磨穿,露出底下的猪肝色石质。

他蘸着快干涸的墨汁,在《吴律政要》末页写下:"

储位之争,始于人心,终于民命。

"

笔锋在"

民命"

二字上重按,墨汁透过纸背,与七年前血书的"

忠"

字形成阴阳文——当年为求面圣,他刺破中指书就万言疏,血渍至今未褪,在纸背形成暗纹,恰似宗人府舆图上的黄河故道。

玄夜卫的灯笼光掠过铁窗,将玉佩投射在石墙上。

萧栎望着那道暗红光影,二十一响之后戛然而止——这是新帝登基时才有的"

太平节奏"

,如今却用在储君之争的暗涌中,恍若历史在嘲弄所有逐鹿者:权力的长河里,从来没有胜者,只有民心称量下的沉与浮。

卷尾

太史公曰:观成王萧栎宗墙七载,知天家权柄,终不敌民心向背。

青灯黄卷间,他刻下的不是纹章,是"

民为邦本"

的初心;传递的不是权谋,是"

常拭心镜"

的警言。

当檐角铜铃第壹佰零八次响起,宫墙内外的新老博弈仍在继续,而那些被黜革墨染透的族谱、被凿刀刻伤的门楣,终将在历史的长卷里,成为"

水能载舟"

的永恒注脚——提醒着每一位逐鹿者:真正的胜者,从来不是权倾一时,而是赢得民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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