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7章 扎红围巾的鬼影(3 / 4)
我说过她招鬼喜欢。她妈生她那年,旧港区还在冒硝烟呢。”伊万抓住他衣领:“她到底是谁?!”老人掰开他的手,眼神突然变得像马马耶夫岗的弹坑般幽深:“1942年冬天,德国人的炮弹削平了这片街区。有个穿红围巾的小姑娘,抱着冻僵的弟弟往防空洞跑……炮弹落下来时,她正唱《喀秋莎》。”伊万浑身发冷。1942年?安娜看起来不过三十岁!“她没死?”“死了。”尼古拉啐了口痰,“可魂儿赖着不走。旧港区埋了三万亡灵,谁数得清哪个在游荡?”老人压低声音,“但只有心里缺块月亮的人,才看得见她。”
伊万跌跌撞撞冲进伏尔加格勒地方志档案馆。泛黄的战役记录里,夹着张1943年的模糊照片:废墟中,穿红围巾的少女正把面包塞给哭泣的男孩。照片说明:谢苗诺娃·安娜,17岁,学生,为保护弟弟中弹身亡。死亡日期:1942年12月24日。平安夜。伊万瘫在椅子上,窗外马马耶夫岗的雕像在暮色里举起巨剑。原来安娜不是月亮,是七十年前坠落的流星;他的心动不是奇迹,是亡灵对活人伤口的舔舐。讽刺像伏尔加河的冰,刺穿心脏——他以为自己在追逐光,其实只是个鬼魂的倒影。
那晚,伊万带着半瓶伏特加回到河岸。月光惨白,伏尔加河泛着死气的银光。他灌下一口酒,辛辣的液体烧着喉咙:“安娜!出来!我知道你是鬼!”风卷起雪沫,柳树影子在冰面上扭动。忽然,安娜出现了,比以往更透明,红围巾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。“您终于明白了。”她声音空洞。
“为什么是我?”伊万吼道,酒瓶砸在冰上碎裂,“我五十年没心动过,你偏挑中我!就为让我重温被命运耍的滋味?”安娜的影像在寒风中摇曳:“因为您心里有个月亮的窟窿。活人总以为心动是礼物……”她苦笑,“可对鬼魂来说,那是最痛的钩子。我们抓住您,就像溺水者抓住稻草——只为再尝一口‘活着’的滋味。”
伊万愣住了。他想起自己如何珍视这份心动,像捧着稀世珍宝。可对安娜而言,这不过是亡灵对阳世的垂涎。“所以……你利用我?”安娜摇头,蓝眼睛里泛起水光:“不,是您利用我。您需要相信‘怦然心动’还存在,好骗自己这麻木的日子值得过。东斯拉夫人嘛……”她模仿着尼古拉的腔调,“把苦难当面包上的盐,却忘了盐也能腌烂伤口。”她指向马马耶夫岗,“看那雕像!它举剑五十年,真在守护什么吗?还是只是让活人觉得牺牲‘有意义’?您和我……都是这谎言里的小丑。”
月光下,安娜的轮廓越来越淡。伊万突然明白了素材里那句“接近月亮已是礼物”的荒谬。礼物?不,那是活人给自己编的童话!真实是:月亮从未存在,所谓接近,不过是鬼魂用幻影钓起的垂死鱼。他想起柳芭,想起邮局工友的嘲笑,想起排队买面包的麻木——所有“心动”的传说,都是对生活无能的遮羞布。东斯拉夫人的坚韧在此刻显出獠牙:我们忍耐,并非因为苦难崇高,而是因为除了忍耐,我们一无所有。
“等等!”伊万冲上前,这次他不再试图触碰,“如果心动是假的……那这感觉呢?”他捶打胸口,“这让我想剃胡子、写诗、觉得白菜汤甜的感觉……也是钩子?”安娜的影像几乎透明,声音却清晰如冰裂:“感觉是真的。但方向错了。您不该为‘她’想变好,该为‘自己’想变好。”她指向伏尔加河对岸的工人新村,“您修的那辆‘莫斯科人’轿车,上周救了瓦西里家难产的孕妇。这比围着鬼魂转强一万倍。”风突然停了,安娜最后的话飘在月光里:“月亮在天上,也在您手心里。只是活人总爱抬头找,忘了低头看。”
她消失了。伏尔加河恢复死寂,只有冰层下传来幽暗的流水声。伊万跪在雪地里,眼泪砸出两个小坑。他摸出兜里那卷粗糙的毛线围巾——安娜织的。手指抚过毛线的毛刺,突然笑出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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