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9章 风骨(1 / 6)
建中元年的长安,秋风卷着枯叶掠过太极殿的飞檐,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,像极了这座都城此刻的气息。
宫墙斑驳处爬满了青苔,曾用来彰显威仪的朱红漆皮大块剥落,露出底下灰暗的砖石——这便是曾经万国来朝的大唐皇城,如今却只剩一派萧索。
殿内,文武百官垂首而立,紫袍玉带间难掩疲态,靴底沾着的尘土仿佛还带着藩镇战乱的硝烟味。
自安史之乱后,朝廷早已失去了对地方的掌控,节度使们拥兵自重,赋税截留,连京畿之地的粮饷都时常断供,所谓“政令不出长安”,早已是朝野皆知的无奈。
就在这死寂之中,殿外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。
一个身影已踉跄着跨进殿门。众人抬眼望去,只见来人身穿一件破烂不堪的麻衣,衣料上满是补丁,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黝黑的皮肤,裤脚被撕扯得参差不齐,沾满了泥土与沙尘。
他的头发枯黄如草,胡乱用一根麻绳束在脑后,脸上布满了皱纹与风霜,唯有一双眼睛,在昏暗的殿内亮得惊人,像是燃着一簇不灭的火。
老者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,干裂的嘴唇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带着血丝的笑容。
他清了清早已沙哑的嗓子,声音不大,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,在殿内炸开:“安西军没有降,更没有死,安西依旧是大唐的!”
这短短一句话,让满朝文武瞬间僵在原地。
安西,那个遥远得几乎被遗忘的名字,此刻打开了所有人尘封的记忆。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户部尚书颤抖着声音追问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
老者抬起手,枯瘦的手指指向西方,仿佛能穿透宫墙,看到万里之外的西域戈壁:“某是安西军粮官。吐蕃人围了三年,断了水源,我们就喝雪水;缺了粮草,我们就煮铠甲上的皮革;士兵死了一批又一批,可没人说过投降。”
“上个月,将军派某突围,走了三个月,翻了三座雪山,终于回到长安——安西四镇,龟兹、于阗、疏勒、焉耆,至今仍在我们手里!城头上飘的,还是大唐的旗帜!”
话音落下,太极殿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呜咽。
有人双手捂着脸,泪水从指缝间涌出;有人扶着殿柱,身体不住地颤抖;连平日里威严的宰相,也红了眼眶,别过头去擦拭眼角。
如今,王朝衰落,藩镇割据,他们只能在长安城内苟延残喘,连一支孤军的消息,都能让他们如此失态。
老者看着眼前的景象,浑浊的眼中也泛起了泪光,他缓缓跪下,朝着龙椅的方向叩首:“安西军一日不死,便一日为大唐守着西域,等陛下派兵,等中原安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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