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铁蒺藜与桂花糖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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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只呕出一口带血丝的涎水。

“师姐。”甘白的声音从桂花树下传来,哑得不成调。

莲花也没回头,拿袖子蹭了蹭嘴角,血渍在月白袖口上晕开,随即低声骂了句:“滚。”却听见自己声音抖得厉害,于是补了一句,“别脏了鞋,泥里有碎瓷。”

但甘白没滚,踩着碎瓷过来,到了近前,摊开掌心——那枚碎瓦片还在,血迹被晨风舔得发黑,边缘却亮得吓人,莲花垂眼,看见他虎口新添的割口,皮肉外翻,

“她让我带给你的。”甘白说。

莲花嗤笑:“带什么?带血?”

甘白不答,只把瓦片轻轻放在石桌上。瓦片与石面相碰,“嗒”一声,极轻,却震得桂花树抖下一阵雨。

莲花盯着那瓦片,忽然想起阿雅拣瓦时俯身的动作——白袍后领露出一截细白的颈,颈侧有颗朱砂小痣,喉头动了动,刀口跟着一紧

“她还说,”甘白顿了顿,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,“明日寅时,你若不去,她就当自己输了。”

莲花猛地抬眼,甘白看见她左眼角那颗淡痣竟红了,然后带着敷衍味道开口:“她凭什么笃定我会去?”

甘白没答,只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打开——里头是半块桂花糕,边缘已被体温焐得发软。

莲花认得,这是城北老桂家的最后一块,今早她差夏夏三妹去买,夏夏空手而回,说老桂家被乱兵抢了,掌柜死在门槛上,手里还攥着蒸笼布。

“她给的?”莲花问。

甘白点头:“她说,据在合肥打听知道师姐你小时候最怕苦,吃药要含桂花糖。”

莲花忽然笑了,笑得极短,拈起那半块糕,指尖沾了糖霜,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。

甜味刚碰到舌尖,就化成了苦——想起阿雅腕上的血,想起自己刀口渗出的盐霜,想起甘白掌心那道疤。甜味混着血腥,在齿缝间翻滚,竟比黄连还涩。

“滚吧。”她第三次说,但声音却软了。

甘白转身,走到月洞门时,听见莲花在身后低声补了一句:“寅时,江堤。告诉她——带酒。”

甘白脚步一顿,没回头,只抬手摆了摆,像挥散什么

带白袍弟弟走后,莲花把剩下的半块糕掰成三瓣,一瓣埋进桂树根下,一瓣塞进刀柄红线里,最后一瓣捏成粉,撒进灶间滚着的姜汤里,姜汤立刻浮起一层细小的油花,

同一刻,阿雅在交州城西破庙,

庙门半坍,风从裂缝灌进来,吹得供桌上的破幔子一鼓一瘪

阿雅坐在佛龛前,白袍下摆被血粘在大腿上,像第二层皮,手里握着那根缺了半瓣并蒂莲的簪子,指腹摩挲簪尾,沙粒从莲瓣缺口簌簌落下,落在她脚边,与夯土上的血迹混成一滩暗褐。

佛龛后传来窸窣声,一只瘦小的手探出来,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饼。

阿雅没接,只把簪子递过去,那只手缩了回去,片刻后,一个蓬头男孩爬出来,约莫七八岁,左眼蒙着灰白的翳,

那个男孩摸到簪子,指尖在莲瓣缺口上停住,忽然咧嘴笑,

“姐姐,”男孩说,“我阿娘也有这样的簪子。”

阿雅“嗯”了一声,声音像瓦片刮过瓷盏,抬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发,掌心血痂蹭在他额前,

男孩不怕,反而把脸贴在她掌心,蹭了蹭,像只乞怜的猫。

“那你阿娘呢?”阿雅问。

男孩把饼掰成两半,大的那块推给她:“死了。被盐丁按在滩头,一梭镖下去,血喷得比涨潮还急。”

阿雅手指一颤。男孩却继续道:“她最后摸我脸,指甲里全是沙,说:崽儿,别哭,咸水养不活人,你得往淡水里走就行了。”

庙外忽起一阵风,吹得破幔子“啪”地打在佛龛上,像一记耳光。

阿雅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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