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雾钉·血旗·星归时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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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更鼓突然响起,交州水寨的桅杆终于齐了,只见五面旗在风里猎猎,像五只刚醒的兽。

士燮站在最高处,白发被江风吹得倒竖,像一柄逆锋的刀。

他忽然拔出佩剑——那剑旧得缺口累累,剑脊上还刻着士家第一代州牧的名字。

剑尖指北,指曹操的十万大军,指七百里外的皖城,

“传令——”

声音不大,却压得江面水纹都静了三息。

“明日卯时,全军缟素,为甘宁招魂;辰时,挂锦帆出港,为孙策祭旗;午时,擂鼓三通,告诉曹操——”

“江东旧债,连本带利,今夜开始算利息!”

火把“轰”一声蹿高,照见众人脸上的血与汗。夏夏的赤脚、彭大波的锤、莲花的铜爵、破天的炉、璐璐的镜,在这一刻像被同一根火绳点燃。

城楼下,一个黑影贴着墙根滑过,怀里抱着个更小的影子——那是个孩子,眼睛却亮得不像人。黑影在阴影里停下,低头对孩子说:

“记住,士燮的棋局开第一子时,你就把这张符贴到州牧府的梁上。符燃,棋局乱,我们才活得下来。”

孩子点头,指尖的符纸泛着幽绿的光,

五更天,江面起了雾,雾里有船影,有刀光,有未饮先醉的血腥,却只有士燮独自站在城垛口,把沉香木佛珠一粒粒捏碎,木屑从指缝漏下,

他低声念了一句谁也没听见的话——

“瑜亮既生,何生我士燮?”

风把这句话撕碎,撒在江雾里,雾更浓了,像一口倒扣的铁锅,把交州、把曹操、把甘宁的戟、孙策的枪、梁蝉的星,统统煮在一锅看不见底的汤里。

而汤底的火,已经点着了,

但是六更鼓未响,雾先却上岸,

浓得像煮化的铁浆,贴着城砖缝隙往里灌,士燮仍立在城垛口,赤足被雾打湿,白发贴颈,像一匹被雨水泡旧的绸,手里最后一颗佛珠“啪”一声碎成粉,被风卷走,再无声息。

“老州牧。”

身后有人唤,声音轻得像猫,却带着水腥。

士燮回头——原来是夏夏。她赤足上泥已干,却换了身贴身水靠,黑得像一截江底的影。她掌心摊开,一枚狼牙钉在雾里泛幽蓝,钉尾刻着极细的小字:

“甘宁·夏·同生共死”。

“破天给我的。”夏夏咧嘴,虎牙尖上沾着露水,“让我把它钉在曹军第一条冲过来的船头上。

可我想先钉进我自己的心口——我怕我到时候手软。”

士燮没接钉,只抬手捏了捏她后颈,

“心软就咬自己一口,咬到见血,就不软了。”

夏夏点头,把钉含进嘴里,舌尖抵着钉尖,血珠立刻漫出来。她转身跃进雾里,像一条回巢的鱼,连水花都没溅起。

交州城下有暗渠,通江,平日漂死猫死狗,今夜却浮着三十个黑葫芦。

莲花师姐蹲在渠口,手里铜爵倒扣,爵底最后一缕青烟钻进葫芦嘴。

烟入葫,葫芦里“咕咚”一声,像有什么东西醒了。

“三十个水鬼。”声音低得像在数尸斑,“一人抱一葫,葫里装的是破天的狼烟。沉船之前点火,狼烟遇水不灭,能把江面烧出一道火墙。”

她的身后,二十九个少年并排跪着,个个赤足、光头,额心用朱砂画一朵莲苞。

最后一个位置空着——那是给夏夏留的。

“莲师姐,”最小的孩子问,“我们还能回来吗?”

莲花把铜爵扣在他头顶,爵沿烫得孩子一哆嗦。

“回来?不,我们要把曹军带回江底。”

这时候,彭大波盘腿坐在供桌上,雷神双锤横放膝头,锤柄缠了白布——那是从甘宁旧旗上撕下来的。

供桌下,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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