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血火罗店八（1 / 3）

1937年8月24日，罗店。

天光未明，东方的鱼肚白被炮火染成了血红色。

顾家生蜷缩在坍塌的堑壕里，耳朵里嗡嗡作响，鼻腔里灌满了硝烟和血腥味。

他抹了把脸，手掌上黏腻的鲜血在晨光中泛着暗红的光泽。

分不清是自己的，还是昨夜白刃战时溅上的。

&0t;四哥！

小鬼子的炮火开始延伸了！

&0t;

程远从硝烟里钻出来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全是黑灰，唯独那双眼睛依然亮得骇人，钢盔下露出的鬓角早已被汗水浸透。

&0t;奶奶的，这群畜生又要上来了！

&0t;

顾家生撑着焦黑的土墙站起身，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。

不知什么时候被弹片划开的伤口正在渗血。

他环顾四周，昨夜还生龙活虎的一百多号弟兄，如今能站起来的不足三十人。

机枪子弹早已打光，步枪弹匣里零星剩下的几子弹。

远处，日军的膏药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。

土黄色的身影正在集结，刺刀反射的寒光连成一片死亡之海。

顾家生甚至能看清最前排鬼子兵狰狞的面容。

那些被军国主义洗脑的面孔上，写满了嗜血的狂热。

&0t;操他娘的&0t;

顾家生啐了一口血沫，从腰间皮带上解下最后一颗木柄手榴弹。

粗糙的握柄上还沾着昨夜激战时留下的血迹。

&0t;程老二，看来你我兄弟今天真要交代在这儿了。

&0t;

程远咧嘴一笑，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。

他拍了拍腰间捆着的六枚集束手榴弹，牛皮武装带勒得死紧。

&0t;怕个卵！

老子临走之前还能再换他七八个！

&0t;

话音未落，东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军号声。

顾小六飞快地从观察哨爬了回来，被硝烟熏黑的脸上竟泛着红光：

&0t;四少爷！

快看东面！

援军！

是援军上来了！

&0t;

顾家生猛地转头。

晨雾弥漫的地平线上，一队队头戴德式35钢盔的士兵正呈散兵线快推进。

青天白日徽章在初升的朝阳下熠熠生辉，整齐的绑腿踏过焦土出沉闷的声响。

迫击炮弹呼啸着越过他们头顶，在日军冲锋路线上炸起一朵朵死亡之花。

&0t;是中央军！

&0t;

程远猛地一拍大腿，震得腰间的手榴弹哗啦作响，顾家生生怕这狗东西一个不小心把手榴弹的弦震出来。

&0t;中央军上来了，援军终于来了！

&0t;

顾家生只觉得胸口滚烫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哽住了。

他抓起地上那支打空了子弹的中正式步枪，刺刀上的血槽还残留着昨夜激战时的暗红。

&0t;弟兄们！

&0t;

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，却像惊雷般炸响在阵地上。

&0t;援军到了！

跟老子冲出去！

杀小鬼子啊！

&0t;

&0t;杀！

&0t;

三十多条汉子如同困兽出笼，爆出震天的怒吼。

他们跃出支离破碎的战壕，迎着日军的枪林弹雨冲了出去。

程远冲在最前面，大刀寒光闪烁，一个突刺就劈翻了个端着刺刀的鬼子曹长。

顾家生紧随其后，刺刀捅进第二个鬼子胸口时，他清晰地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