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长生居第一打尖窝眼高手(1 / 13)
暮色如泼墨般浸染着长生居,最后一缕残阳恋恋不舍地掠过西山顶上的古松,将松针镀成金红色。
山风卷着松涛声从谷口涌来,掠过村口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,槐树叶沙沙作响,像是在低声诉说着村落千年的故事。
远处的山峦渐渐褪去黛青色,轮廓与暗沉天际融为一体,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长卷。
最远处的玉女峰隐在缥缈云雾中,峰顶的积雪在暮色里泛着清冷的白光,像是仙人遗落在山间的玉簪;
山腰处的梯田层层叠叠,刚收割完的稻茬在暮色中勾勒出深浅不一的线条,田埂上的野草结着晶莹的露珠,折射着最后一点天光。
山间蒸腾的雾气裹挟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,顺着蜿蜒的青石板路漫进村落。
这青石板路是百年前石工们一锤一凿铺就的,石板上深浅不一的凿痕里积着经年的尘土,被往来行人的布鞋磨得光滑温润;
雾气在屋檐下凝成细密的水珠,顺着黛青色的瓦当滴落,在院门前的青石台阶上敲出叮叮咚咚的轻响,像是时光的秒针在缓缓走动。
家父踩着满地星辉归来,藏青色长衫下摆沾着细碎的石料——那是他在采石场亲自查验石料时蹭上的,每一粒都带着花岗岩的坚硬质感。
他怀中紧抱着卷边角微卷的施工图纸,桑皮纸的纹理间晕染着深浅不一的墨痕,那是他反复修改设计时留下的印记;
图纸边角被手指摩挲得发白,却依旧平整挺括,如同他为人处世的方正品格;
他眉眼间的倦意如同被晨雾打湿的宣纸,却难掩眼底的清亮,那是对石工技艺的执着与热爱。
他周身萦绕的浩然正气,恰似山间苍松自带的凛冽气场。
那是年轻时在京城参与皇家陵寝修建时,受工匠们严谨风骨的熏陶;
是中年时主持重修镇水塔,在洪水滔天中坚守工地三日三夜磨砺出的沉稳;
更是数十年如一日对技艺的敬畏与坚守,沉淀出的独特气质;
这股气让那些市井流言如同撞在铜墙铁壁上的飞蛾,纷纷坠地——去年有好事者造谣他克扣工人工钱,话音未落便被自家婆娘拧着耳朵去石场道歉,只因众人皆知陈掌柜的石工队,工钱总是比别家早发三日,且每分每厘都用戥子称过。
在他的庇护下,陈家老宅的青瓦白墙始终静谧安然。
老宅的院墙是用本地特有的虎皮石砌成,石块间的灰浆掺了糯米汁,历经百年风雨依旧坚固如初;
院门上的铜环被geions(数代人)的手掌摩挲得锃亮,环身雕刻的缠枝莲纹虽已模糊,却仍能想见当年的精致;
院内的天井铺着青石板,石板缝隙里长着几株倔强的青苔,在雨季里透着勃勃生机。
檐角风铃叮咚,似在诉说岁月静好。
那风铃是家父年轻时在苏州城特意订制的,青铜质地,造型是三只展翅的仙鹤,鹤嘴处悬挂着小巧的铜铃;
风过时,三只仙鹤仿佛真的要振翅高飞,铜铃的声响清越悠长,能穿透整个院落,连院外路过的孩童都会驻足倾听。
相较之下,我儿时的时光却如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。
那时的我总爱蹲在天井里看蚂蚁搬家,用树枝为它们搭建桥梁;
或是在父亲绘制图纸时,偷偷磨墨,却总把墨汁溅在鼻尖上,惹得母亲笑着用湿布为我擦拭。
家父在匠人圈威名赫赫,众人见他皆是毕恭毕敬,连玩笑话都要斟酌再三。
去年邻县的营造商送来上等的宣纸,想请他题字,进门前在石阶上徘徊了足足半个时辰,反复整理衣襟才敢叩门;
他主持修建的龙王庙梁柱,历经十年风雨从未变形;
他设计的排水系统,让长生居在去年的百年大涝中安然无恙;
这些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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