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(1 / 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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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灵前承玺:秋霜锁铜鹤,少年天子枕刀眠

    列位看官,咱们今儿开讲这部《煤山雪,帝王血》,单说那大明末年,天启七年八月廿二,这一日的紫禁城,可非同寻常!您道是为何?只因乾清宫里,龙驭上宾的熹宗皇帝还停着灵,新君登极的大事,就要借着这晨霜冷雾,拉开帷幕了!

    先说这紫禁城的气象。天启七年的秋,来得比往年早了半个月。头天夜里刚下过一场细霜,清晨推开殿门一看,那乾清宫檐角的铜鹤,往日里总是昂首挺胸、似要展翅高飞的模样,今儿个却敛着双翅,羽尖上凝的白霜,跟匠人精心撒上去的碎银子似的,一粒一粒,冷得直往人骨头缝里钻。宫道上的金砖,被霜气浸得发乌,踩上去“咯吱”响,像是老祖宗在地下叹气。连那宫墙上的爬山虎,叶子还没来得及全黄,就被霜打蔫了,蔫头耷脑地垂着,活像这大明朝的气数,透着股子没精神的颓败。

    乾清宫里头,更是肃穆得吓人。黑幔从殿顶垂到地面,四角挂着的白幡,被穿堂风一吹,“哗啦哗啦”响,像哭丧的妇人扯着嗓子嚎。殿中央,停放着一口巨大的楠木灵柩,那是大明第十六帝、熹宗朱由校的梓宫。灵柩前设着香案,案上摆着五谷、鲜果,两支白蜡烛烧得正旺,烛火“噼啪”跳着,映得供桌上的牌位“大明熹宗达天阐道敦孝笃友章文襄武靖穆庄勤悊皇帝”二十个大字,忽明忽暗。

    香案前,跪着个少年。一身玄色孝服,浆洗得发白,领口和袖口浸了晨露,沉甸甸地压在肩头。这少年年方十七,身量不算高,却站得笔直,哪怕跪着,脊梁骨也像插了根铁条。面如冠玉,眉眼清俊,只是眉峰微微蹙着,眼底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敛——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熹宗皇帝的异母弟,封信王朱由检!

    列位看官,您可别小瞧这朱由检。自打天启二年就藩信州,这六年里,皇兄熹宗朱由校整日在宫里刨木头、造车船,把偌大的江山扔给阉党折腾,朝堂上乌烟瘴气,民不聊生。可朱由检呢?借着“自幼体弱,需静养”的由头,在信王府里闭门不出。外人都说这信王懦弱怕事,连朝会都极少参与,是个扶不起的阿斗。可谁瞧见他夜深人静时,在书房里翻《资治通鉴》翻到烛火燃尽?谁瞧见他听王府长史讲朝局变动时,指尖攥得发白?他不是懦弱,是在藏!像株藏在深苑里的劲松,不惹眼,却暗暗攒着劲,把朝里那点猫腻——谁是阉党,谁是东林,谁在贪赃,谁在误国——看得门儿清!

    灵堂里静得可怕,只有烛火“噼啪”和文武百官的呼吸声。忽然,一阵轻微的“哗啦”声打破了寂静——是蟒袍扫过地面的声响。朱由检眼角余光一扫,就瞧见一个人影从灵柩侧首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这人五十岁上下年纪,面色红润得不像个阉人,颔下留着三缕短须,修剪得整整齐齐。身上穿的可不是普通太监的服饰,而是一件石青底色的蟒袍,袍面上用金线绣着四爪金龙,龙鳞龙爪绣得栩栩如生,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腰间系着条赤金镶玉的玉带,玉带扣上雕着个“忠”字,晃得人眼晕。

    列位看官,您可记好了!按大明朝的规矩,只有亲王、郡王才能穿四爪蟒袍,寻常官员就算官至一品,也只能穿绣着飞禽走兽的补服。可此人一个太监,竟敢穿四爪蟒袍,系赤金玉带——他是谁?正是当朝司礼监秉笔太监、东厂提督,被党羽呼为“九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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