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七章·秋闱（中）（1 / 1）

松墨的睫毛颤抖了两下：“少爷待松墨恩重如山。”

当年张北辰挑选书童，张至亭给他找来一些家境贫寒的小童生他不要，偏偏在一群杂役中，伸手指了他。

尽管他这个小孩儿唯唯诺诺，毫不出众，可是少爷还是只要他这一个书童，只是为了成全他读书的心。

张北辰说：“前天我扔了一本书，看你捡了去，读得认真，一双眼睛亮极了。我觉得你这样的小仆役去烧火做饭太可惜。”

张北辰又对父母说：“二柱子虽然只是一个烧火小厮，但是他很爱读书，我觉得和他一起我也很喜欢读书。”

老爷夫人一听这话，高高兴兴让他成为了少爷的书童。

一句话，改变了自己的一生，这个满身锦绣的富贵公子，轻轻松松地将他从柴火堆里捞上来，让他够能走进干净漂亮的书房，让他能够拿起满屋的书籍阅读，让他能够有机会进入杏山院，站在窗外听郭先生授课……

松墨想起来他第一次站在张北辰的书桌旁，双手紧握不敢说话。

张北辰问他：“你叫什么名字来着？”

他说：“小人名叫二柱子。”

张北辰摇摇头：“这名字太难听了。”他左右打量一番，最终目光落在桌子上一块松烟墨上，口中喃喃自语，“松烟？烟墨？松墨？哎，你以后就叫松墨吧！”

是少爷给自己吃饱穿暖的上等仆役待遇，是少爷不吝啬地把他的书都借给自己看，是少爷让自己有进入书院的机会……

真真是，恩重如山。

这四个字却让张北辰皱眉：“既然你知道我待你有恩，为什么还要出卖我呢？”

松墨身子一僵：“松墨……听不懂少爷您的话是什么意思。”

“听不懂吗？跟着我这么些年，别的没学到，装聋作哑的本事倒见长了。”张北辰向前跨了一步，背对着松墨，“南河的行踪，我在杏山院的事情，除了你，还有谁呢？”

松墨垂眸，轻声说道：“少爷待松墨恩重如山，松墨一门心思只愿少爷好。所作所为，皆是出于一片赤忱真心。”

张北辰冷笑一声。

“张家势大，内有分歧。你选择我爹当靠山我一点儿意见有没有，毕竟他堂堂一个四品州牧，能给你的好处比我多。可是，你做了这些事情，回头还要满嘴为我好，摆出这样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来恶心我，我可受不了。”

说完，他大步向贡院走去。

八月九日，太阳已经升起一丈高，贡院门开，学子们鱼贯而入。

贡院之内除了号房之外，还设有明远台，基台有九尺高，乃是为了监察贡院之中情况的。

四周巡查的人有穿着官服的小隶，也有身着盔甲的士兵，来来往往，有条不紊。

考试还未开始，几位官员站在明远台之下，左右环视。

站在中间的紫袍官员看上去品阶不凡，乃是正二品的官员，想必就是钦差大人林鹤梅了。

张至亭换上了孔雀蓝的官服，恭恭敬敬地站在林鹤梅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