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·献礼(1 / 3)
常小姐无疑是一个贤妻。她虽然读书不多,只略识几个字,却明礼知仪。她气质出众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。她性格温柔,一心一意待夫君。她温婉贤淑,侍奉公婆孝顺喜人。
她是个大家闺秀,她是一个优秀的妻子。可是这并不代表,她的丈夫一定会爱她。
张至榭笑吟吟地望向南河。似乎准备说什么,张北辰一声告辞,竟拉着南河先退下了。
宾客陆陆续续来了。张北辰携了南河,先进了内室。
“满月宴上有一个仪式,要将孩子的姓名写入族谱。我在回来的时候去寺庙里求了签,给孩子取好了名字。”
张北辰转身打开一个小匣子,将里面的东西拿给南河看。
南河一个踉跄,险些摔倒。
匣子里面铺了红绸,红绸里卧着一块紫檀木,上面刻着两个篆字:唯然。木上系着黎色的扣, 竟是……她的长生引。
张北辰扶了南河一把,顺势半抱着她问,你觉得唯然这个名字怎么样?
怎么样?
南河说不出话。
此刻她自己的脑海里有无数的问题涌出来,她根本没有时间回答张北辰。
怎么会这样?
为什么她的长生引会出现在这里?
为什么她的名字还是南河?
为什么这里有一个常莫辞?
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个张北辰?
为什么她的孩子还是叫唯然?
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为什么?她感觉自己陷入一场宿命里,好像被什么东西罩住,透不过气来。
生长在现代,虽然南河有时因为一些前世今生的故事感动,可是她从小接受着无神论的教育,她从来不相信宿命论。她不相信生命可以被安排,她不相信所有的故事都是注定的。
可是,此刻,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。她的人生从一开始仿佛是被安排好了一样,无论是她从小到大最亲近的弟弟段北辰,还是她后来嫁的莫辞,亦或是她在微尘寺求来的长生引,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吗?
“南河?”
“我觉得……挺好的。”
张北辰看见她眼底的无力与惶恐,他合上匣子放进她的手里,两臂抱紧她往自己怀里一送。
“南河,你别怕,我陪着你。”
也就是在这一刻,张北辰的心有些动摇。倘若他选择离开,南河与他的孩子将会再次被抛弃。上一次他可以不停告诉自己,他的家人会照顾好他的妻子的。可是这一次呢?他的妻子会因为他这个不负责的丈夫而被可怜,他的孩子会因为他这个“不成器”的父亲而被嘲笑。
二十岁时,张至亭取“慎之”作为张北辰的字,取意自《松窗梦语·宦游记》:
“昨雨后出街衢,一舆人蹑新履,自灰厂历长安街,皆择地而蹈,兢兢恐污其履,转入京城,渐多泥泞,偶一沾濡,列不复顾惜。”
一个穿了新鞋的轿夫,在雨后抬轿出门,一开始时时爱惜自己的鞋子,每一次落脚都挑干净的地方。可是一不小心踩进污泥里沾了污渍,他就不觉得还有爱惜新鞋的必要了。
“居身之道,亦犹是耳。傥一失足,将无所不至矣。”
张至亭希望儿子时刻记住,做人行事也是如此,只要一失足,就难免滋生破罐子破摔的心理,因此每一步路都要十二分谨慎,不可行差踏错。
终身不敢忘。
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吗?张北辰觉得,有的时候并不全然如此。譬如说此刻,他只要想一想与怀中的妻子还有第二次离别,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阵抽搐。知道第一次的痛,第二次反而更难迈出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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