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四零 白黐衍(5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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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标本突然泛起磷火般的幽蓝。他想起上周在物理实验室的意外——当粒子加速器达到临界能量时,真空管里突然绽开一朵青铜色的花,花瓣上镌刻着所有平行宇宙的诞生与湮灭。那天深夜他偷偷录下的数据,此刻正在手机云盘里以莫尔斯电码的节奏跳动。

“知道吗?“他对着雨幕中模糊的霓虹招牌轻笑,喉结在潮湿的空气中上下滚动,“昨夜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克莱因瓶的瓶颈,喉咙里同时流淌着长江水与多瑙河。“便利店收银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,他立刻收敛表情,却瞥见对方围裙下露出半截机械义肢,关节处蚀刻着与母亲遗物相同的曼陀罗纹章。

雨势骤然转急,他冲进便利店买下最后一罐黑啤。易拉罐拉环在掌心留下月牙状的血痕,泡沫翻涌时他看见罐身广告上的虚拟偶像正在演唱《时间之沙》,歌词里“昨日之我已非今日之我“的旋律,竟与他上周在古董市场淘到的战国编钟残片发出的颤音完美契合。

“看好了。“他对着罐身凝结的水珠举起打火机,幽蓝的火苗窜起时,整条街道的路灯突然陷入诡异的同步明灭。在第十一次心跳的间隙,他看见自己影子在雨水中分裂成无数个分身,每个分身都在施展不同维度的时空法术——有的在折叠爱因斯坦罗森桥,有的在编织克莱因场的弦,最年长的那个分身正用左手撕开自己的胸膛,掏出一颗跳动的银色心脏。

当消防车的鸣笛撕裂雨幕时,他正蹲在巷口喂流浪猫。橘猫蓝宝石般的眼睛倒映着便利店橱窗,那里有张寻人启事上的少女照片,与母亲临终前紧攥的泛黄照片重叠在一起。他摸了摸口袋里温热的怀表,表盖内侧微型罗盘的指针突然开始逆向旋转,表盘玻璃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,正在将《推背图》第四十五象的谶语编译成Pytho算法。

“还差最后一块拼图。“他对着怀表轻声说,远处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突然转向他的方位。当第一滴雨落在他扬起的面颊时,整个城市的电子钟同时跳回五分钟前,便利店招牌的LED灯管开始倒序播放二十年前的新闻联播。他握紧罐装啤酒的手指关节发白,知道这是命运齿轮开始逆向转动的征兆——就像他上周在量子生物实验室看到的场景,那些被基因编辑过的小白鼠,正在培养皿里演绎着逆向的孟德尔定律。

雨幕中忽然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,他转头看见穿黄色雨衣的小女孩正在水洼里踩出涟漪。每个涟漪荡漾开时,都映出不同时间线上的自己:七岁时在旧书店发现《时间简史》的午后,十五岁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颤抖,此刻在便利店门口凝视量子涨落的少年。当最大的涟漪即将消散时,小女孩突然转头对他微笑,瞳孔里旋转着达芬奇手稿里的维特鲁威人。

“你找到钥匙了。“她的声音像风铃掠过青铜编钟,“在第七个平行宇宙的孟菲斯神殿废墟里,时间之神遗留的沙漏正在倒流“

便利店突然陷入黑暗,应急灯亮起的瞬间,所有货架上的商品都开始逆向坠落。他冲向自动贩卖机,在最后一枚硬币落入投币口时,听见自己骨骼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。当拉环弹开的脆响划破雨夜,他看见易拉罐里升起青铜色的星云,星云中央悬浮着半块汉代玉璜——正是母亲临终前从病床栏杆上掰断的那截。

“因果律的锁眼“他对着玉璜上浮现的河图洛书轻笑,雨滴在接触到玉璜表面的瞬间结晶成六棱冰花,“原来藏在人类最古老的数学之美里。“远处传来早班电车的轰鸣,他知道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,这座城市将会记住某个少年在雨夜最后的舞蹈——以克莱因瓶为笔,用量子泡沫作墨,在时空的羊皮卷上写下永恒的悖论诗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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