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8章 聚众(1 / 3)
海安县衙的青石板被秋阳晒得发烫,脚底板刚沾上去便觉一股灼意往上窜,连空气都裹着焦热的尘埃味。八字墙根下聚着二十来号人,密匝匝挤成一团,像被晒蔫的草窠。有攥着皱巴巴状纸的老汉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状纸上"寻弟夫王二牛"的字迹被反复摩挲得晕开,边角还沾着草屑——想来是从田里直接跑来的;有红着眼眶的妇人,蓝布头巾湿了大半,鬓角沾着草屑,时不时抬手抹把脸,指缝里还渗着未干的泪痕,怀里的襁褓微微晃动,露出半张熟睡的婴孩小脸;还有几个年轻后生攥着拳头来回踱步,青布短褂下的肩膀绷得笔直,喉结时不时滚动着,像是在强忍怒火,其中一个后生腰间别着半旧的镰刀,刀柄被掌心汗浸得发亮。
朱漆大门上方高悬着一块“海安县衙”的匾额,然而这块曾经辉煌的匾额如今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,显得有些黯淡无光。匾额的边角处,原本华丽的金漆早已斑驳脱落,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。
那两尊原本威武雄壮的石狮子,此刻也显得格外萧索。它们静静地矗立在大门两旁,原本油亮的鬃毛如今已被经年的香火熏得发黑,失去了往日的光泽。狮子的眼窝处更是积满了污垢,让人不禁觉得它们像是在垂头丧气地看着底下的人群。
自从半个月前第一批青壮失踪以来,这座县衙的门口就再也没有安静过。白天,总是有一群群讨说法的百姓围聚在这里,他们情绪激动,吵吵嚷嚷,要求县衙给出一个交代。到了夜晚,也常常有一些人提着灯笼前来打探消息,他们忧心忡忡,满脸焦虑。
就连县衙的门房老周也被这连日的喧嚣折磨得疲惫不堪。他的眼窝深陷,黑眼圈浓重,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。今天早上,当他给县衙里的人递茶时,手都在微微颤抖着,显然是因为过度劳累而体力不支。
“嚷什么嚷!”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,犹如晴天霹雳一般,在空气中猛然炸响,震得人耳膜生疼。那声音之大,甚至连檐角的铜铃都被惊得“叮铃”乱响,仿佛是被这股强大的气势所震慑。
随着这声断喝,几片被晒得发脆的梧桐叶也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,簌簌地从枝头飘落下来。它们在空中打着旋儿,仿佛是在诉说着刚才那一幕的激烈。
而在人群之中,原本正揪着衣领对骂的两拨人,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,猛地顿住了动作。左边的是丢了儿子的李屠户,他右手还紧紧攥着半块没啃完的玉米饼子,嘴巴张得大大的,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了一跳。
右边的则是少了丈夫的王木匠家,她的腕间系着一根褪色的红绳,那原本是她和丈夫的信物。此刻,她的脸色有些苍白,显然也是被这一声断喝给吓到了。
就在刚才,这两个人还针锋相对,剑拔弩张,气氛紧张到了极点。然而,这一声断喝却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,将他们之间的紧张气氛瞬间撕裂。两人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,胳膊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,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。
最后,他们像是约好了一样,齐刷刷地转过头,望向了台阶的方向。
但见个穿石青官袍的张希安大步流星跨上台阶,腰间铁链随动作轻响,每一步都踩得青石板"笃笃"作响。他胸前"巡检"二字的金补子被日头照得发亮,在暗沉的官袍上格外显眼。许是赶路急了,他官袍下摆沾了些尘土,前襟还被挤在门口的百姓蹭得发皱,他抬手甩了甩,目光如刀般扫过人群,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怒气:"青州府巡检使张希安在此。县衙已接案,速散!"
“大人!”只听得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高喊,紧接着一个满脸赤红、身材壮实的庄稼汉如同一头蛮牛一般从人群里猛地挤了出来。
只见他身着粗布短打,上面沾满了泥点,裤脚还高高地卷着半截,露出了一双沾满新泥的小腿,显然是从田里直接赶来的。他一路小跑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