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o章 关键所在(1 / 3)
饼子吃到一半,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。
猛地回头时,只见一只浑身灰毛的小兽正蹲在三米外的蕨类丛里,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手里的杂粮饼。
那是只还没长足的果子狸,鼻尖湿漉漉的,前爪上还沾着野莓的紫汁。
她忍不住笑了,掰下小半块饼子放在石头边,自己则往后退了两步。
果子狸犹豫着往前挪了挪,鼻尖在空气中嗅了嗅,忽然叼起饼子蹿进了灌木丛。
枝叶晃动间,还掉下来颗咬了一半的野草莓,红艳艳地落在青苔上。
她看着那抹消失的灰影,想起今早出门时,林小婉把饼子塞进她手里的模样,小姑娘的手总是热乎乎的,掌心还带着刚烙完饼的温度。
溪水在脚边打着旋儿流过,映出渐暗的天色。
西天的云霞已经褪成了淡紫色,几只晚归的白鹭正掠过远处的稻田,翅膀划破暮色的样子像支支银箭。
药篓里的薄荷不知被什么惊动,忽然散出一阵清凉的气息,混着饼子的麦香,在晚风里酿成种特别的味道。
她把最后一口饼子慢慢嚼碎,喉间涌上淡淡的回甘。
这饼子里掺了新收的玉米面,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,让奔波了一天的身子渐渐舒展开来。
抬手按了按酸胀的膝盖,那里的旧伤是前年采冬凌草时落下的,阴雨天总会隐隐作痛,可此刻被山风一吹,竟舒服得让她想眯起眼睛。
对岸的树林里突然飞出一群麻雀,惊起的落叶像场金色的雨。
她下意识地护住药篓,直到看清是鸟群才松了口气。
竹篓里的草药们像是有了灵性,苍术的根茎在底层沉默地躺着,紫花地丁的花瓣还保持着绽放的姿态,而那几簇松萝,正安静地躺在最上层的油纸里,仿佛在等待着挥它们的价值。
“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家了。”
她对着溪水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,水里的倒影也跟着晃了晃。
那张被晒得黝黑的脸上,此刻竟透着种奇异的光彩,像是把山间的日光都吸进了皮肤里。
手腕上那串用山楂核穿的手串,是林小婉去年亲手做的,此刻正随着动作轻轻碰撞,出细微的响声。
远处的村庄已经亮起了灯火,星星点点的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。
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,背起药篓时,特意扶了扶里面的松萝。
今天采到的这些,足够给母亲煎上半个月的药了,若是再配上后山的川贝,说不定能让母亲的咳嗽彻底好起来。
等秋收后,她还想攒些钱,让林小婉去镇上的药铺当学徒,那姑娘识文断字,肯定比自己更能摸清这些草药的性子。
晚风突然变得湿润起来,带着山雨欲来的气息。
她抬头望了望天,云层正从东边慢慢压过来,赶紧加快了脚步。
踩着溪边的卵石往前走时,裤脚被溪水溅湿了也顾不上,心里只想着得赶在下雨前到家。
药篓在背后轻轻晃荡,里面的草药们像是在互相打招呼。
她能想象到林小婉见到松萝时惊喜的样子,那姑娘定会睁着圆圆的眼睛,拉着她问个不停,然后连夜在本子上画出松萝的样子,旁边还要歪歪扭扭地写上“治肺热,生于老松”
。
山路在脚下蜿蜒,像条被踩亮的银带,一直延伸到暮色渐浓的山口。
她的草鞋碾过碎石,出咯吱的轻响,这声音混着山风的呜咽,倒像是谁在低声诉说着古老的故事。
掌心的温度还没散尽,那是杂粮饼留下的余温,就像师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时,枯瘦指节间透出的暖意。
师父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黄昏。
老人躺在吱呀作响的竹床上,窗外的野菊开得正盛,金色的花瓣簌簌落在窗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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