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o7章 窗外惊雷(2 / 3)
某行批注边缘的细小刻痕——那是用针尖刻的"
慎"
字,比蚊足还细,却穿透了三层纸页。
"
你说古人会不会也在这样的夜里,对着医案辗转难眠?"
她的指尖抚过刻痕,仿佛触到了某个寒夜,无名医者就着豆油灯,用针尖在纸页间刻下警示的温度。
雨声渐弱成檐角的滴漏,张思贞望着重叠的影子出了神。
师父的手背上有块月牙形的疤,是当年为穷人煎药时被药罐烫的;他自己左手虎口处有道细痕,是学切脉时被银针划破的;而苏瑶的指尖因常年研磨药材,覆着层淡淡的药渍——三代人的手,在光影里交叠成桥,桥的这头是《伤寒论》的墨香,那头是《青囊经》的纸韵。
"
看。
"
苏瑶忽然指着窗外。
药园里的积水映着天光,竟将藏书阁的飞檐倒影折成了古籍的形状。
一片梧桐叶飘落在水面,叶脉纹路与《青囊经》的帘纹惊人相似,叶尖沾着的雨珠滚进水里,涟漪扩散时,仿佛将纸页间的朱砂字都晕染开来。
张思贞摸出怀里的医案》,古代医家治消渴的医案旁,有师父用蝇头小楷写的眉批:"
生姜三片,非为散寒,乃制麦冬之腻。
"
墨迹边缘微微毛,显是写时烛火不稳。
他又翻开苏瑶的误诊笔记,二十页纸里"
胃气"
二字被红笔圈了十七次,最后一页写着:"
今日方知,医案上每道红痕,都是病人身上的血。
"
烛火突然稳定下来,将两人的影子凝在墙上,像两株并立的竹,竹节处光影流转,恰似医道传承的年轮。
张思贞想起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锦囊,里面装着历代师祖的处方残页,最底下是片风干的薄荷叶——那是师祖年轻时误用石膏的教训。
此刻这片薄荷叶正躺在《千金方》里,与他三年前的薄荷叶隔着百年光阴,却同样压在"
清热不忘养阴"
的条文下。
"
雨停了。
"
苏瑶轻声说。
远处传来更夫"
天干物燥"
的喊声,惊起几只宿鸟。
张思贞走到窗前,见药园的小径上,湿润的青石板映着天光,宛如一级级通向历史深处的台阶。
三百年前的医者或许也曾站在这样的窗前,望着同样的雨幕,将毕生所学凝在纸页间;而三百年后的他们,正借着这跨越时空的微光,在临证的迷雾里摸索前行。
他转身取过案头的狼毫,在苏瑶新整理的医案扉页写下:"
医道无古今,唯效是崇;方药有传承,唯变是通。
"
墨汁未干时,苏瑶将那片三百年前的紫苏叶轻轻放在旁边,叶片上的露水结晶忽然折射出七彩光晕,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,宛如一条缀满光阴的河流,正从泛黄的纸页间,静静流向黎明。
东方既白,第一缕晨光刺破雨幕时,张思贞手中的《青囊经》泛起珍珠母般的光泽。
砚台里的宿墨尚未凝结,笔尖还沾着昨夜批注的残墨,在宣纸上洇出淡青色的星芒。
远处谯楼的第五声鼓响撞碎在雕花窗棂上,惊飞了檐角几只麻雀,它们扑棱棱的翅膀声里,混着《千金方》抄本翻动的沙沙轻响。
指尖抚过孙思邈“消渴者,肾虚所致”
的批注,张思贞忽然摸到薄荷叶叶脉间的一处凸起——那是三年前他捏碎叶片时留下的齿痕。
当时书生冲进医馆,衣襟上的墨渍还带着新鲜的水痕,像朵迅晕开的紫草花。
那年轻人舌面裂纹深如龟甲,偏偏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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