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1章 传承生长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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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林小婉总在磨玉时哼这调子,让刻刀的起落跟着唱腔的顿挫走。刻到雪莲的苞片时,调子要压得低,刀锋得贴着玉面游走,像师祖爷碾甘草时,碾轮几乎要贴住碾槽;刻到花瓣舒展处,调子扬起来,刻刀也得带点向上的劲,像药碾碾蒲公英籽,轻得让绒毛都不会飞散。日子久了,木盘里的玉屑竟堆出了调子的形状 —— 深的地方是沉下去的腔,浅的地方是扬起来的音,像把无形的乐谱,刻在了碎玉里。

苏瑶用竹筛晒药时,总爱跟着她的调子晃。蒲公英的白、艾草的绿、枸杞的红,在筛子里跳着碎步,像把药材都唱活了。“你师祖爷当年在雪线边采药,唱破了嗓子,回声能惊起半坡的雪。” 她把晒好的蒲公英收进布袋,袋口的抽绳在调子的尾音里打了个结,“那时候的调子才真叫有劲儿,像银铲劈冻土,又硬又韧。” 林小婉摸着玉料上最深的一道刻痕,那是去年唱到 “雪压枝桠” 时,忽然懂了师祖爷的嗓子为何带沙 —— 不是岁月磨的,是把风雪的劲、药材的魂,都揉进了腔调里。

有次磨玉时走神,调子唱得忽快忽慢,刻刀在根须处划出道歪扭的痕。她懊恼地停了手,却见苏瑶用指尖摸着那道痕:“你听,这歪处像不像师祖爷唱到‘石缝开花’时,突然咳了声?” 她学着咳了下,竟与刻痕的弧度严丝合缝,“有些不完美,才是调子的魂。” 那天的玉屑没扫,林小婉把它们撒在药圃的雪莲芽旁,觉得这些带着走调痕迹的碎玉,或许能让土里的根须,长得更像老调子该有的模样 —— 不那么周正,却带着股活气。

现在她终于慢慢懂了,苏瑶说的 “岁月磨出的沙感”,原不是嗓子的涩,是把自己的故事、手里的活计、心里的念想,都熬进调子的每个拐弯里。就像她磨玉时,刻刀会带着掌心的温度;苏瑶晒药时,竹筛会沾着指腹的薄茧;师祖爷碾药时,药碾会缠着他的呼吸。这些看不见的东西混在调子,才让 “山尖尖上雪茫茫” 这句词,听着既有雪山的凉,又有烟火的暖。

风从窗缝钻进来,带着药圃的土腥气,吹得竹筛 “哐当” 响了声。林小婉跟着这声响哼起调子,这次的 “山” 字里,竟真的带了点苏瑶说的涩 —— 不是刻意学的,是刻刀与玉料相磨的劲、雪莲芽顶破冻土的韧、还有木盘里玉屑堆出的形状,都顺着呼吸,钻进了嗓子里。她看见玉雪莲的花瓣在光里轻轻颤,像在跟着这带了点沙的调子晃,忽然明白:有些调子不用学,你与它相处得够久,做着与它相关的事,它自会顺着你的骨血,长出该有的模样。

玉料在灯光下转了半圈,雪莲的影子投在墙上,随着她的哼唱轻轻摇晃,像株被风拂动的真花。根须的影子恰好落在药柜第三层的抽屉上,那道细长的黑影像根引路的绳,把林小婉的目光牵了过去。抽屉缝里渗出来的药香,清苦里裹着点阳光的暖,是去年采的雪莲花瓣特有的味 —— 苏瑶说晒这花得选正午的日头,让花瓣把最烈的光都吸进去,往后入药时,才能带着股不肯低头的劲。

她伸手拉开抽屉,晒干的雪莲花瓣躺在浅瓷盘里,像被冻住的浪。花瓣边缘卷成细小的筒,却在中心处留着道笔直的痕,是花萼当年托着花苞的地方。“这是雪莲的骨。” 苏瑶曾用指尖弹过那道痕,“再冷的天,这骨都挺得笔直,就像你师祖爷迷路时,心里的那点光。” 林小婉拿起片花瓣凑近鼻尖,药香里忽然浮出调子的影子,“石缝里的花,向着太阳长” 这句词在舌尖打转时,仿佛看见花瓣在瓷盘里轻轻动了动,像要顺着调子舒展开。

抽屉深处压着张泛黄的纸,是师祖爷当年的采药笔记。林小婉抽出来展开,纸边已经脆得像雪片,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有力,在 “暴风雪” 三个字旁画了朵简笔雪莲,花瓣上标着个小小的 “光” 字。笔记里写:“雪没膝盖时,调子唱得再响,也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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