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3章 苦能变甜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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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瑶将玉盒凑近窗前,晨光顺着雕花木窗的格纹淌进来,在 \"婉\" 字的笔画间流转。那些被岁月磨浅的刻痕里,细碎的玉屑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,她用指腹轻轻碾过,玉屑便顺着指尖滑落,落在掌心凉丝丝的,像接住了一把被时光滤过的晨露。这是师祖母的陪嫁玉盒,当年师祖爷为了刻这字,特意请了玉雕行的老师傅指点,据说刻坏了三把刻刀,才让这 \"婉\" 字既有玉石的温润,又带着刀痕的筋骨,像把师祖母的名字,妥帖地嵌进了时光的肌理。

妆盒改盛雪莲籽,是三十年前的事了。苏瑶记得师祖母晚年时总坐在廊下晒太阳,手里摩挲着这只玉盒,说 \"器物跟人一样,得换个活法\"。那时师祖爷刚过世,药圃里的雪莲开得正盛,师祖母便亲手将饱满的籽儿收进玉盒 —— 她总说雪莲性燥,需得玉石的凉来中和,就像当年师祖爷熬药时,总在药罐旁放块温玉,说 \"药有药性,器有器德,相济才能得真味\"。此刻玉盒里的雪莲籽已所剩无几,只剩底层铺着的防潮油纸,纸上还留着淡淡的籽痕,像师祖母当年用指尖捻籽时,印下的浅浅指纹。

苏瑶的目光落在书案上的药经上,那片枯褐的莲叶正夹在 \"莲部\" 的书页间。她小心地将莲叶取出,薄如蝉翼的叶片在指尖轻轻颤动,边缘卷曲的弧度里还卡着些陈年的尘埃,像收拢的蝶翼藏着未说尽的心事。叶脉间的朱砂小字 \"莲心苦\",是师祖爷的笔迹,笔锋清瘦如莲茎,只是 \"苦\" 字的最后一笔被虫蛀出个小孔,倒像是在 \"苦\" 字尽头,开了朵微小的白花。她忽然想起师祖母说过,那年师祖爷在江南采莲,为了取新鲜的莲心入药,蹲在荷塘边剥了整整一夜,指尖被莲茎的细刺扎得全是小血点,回来后便在莲叶上写下这三个字,说 \"良药苦口,却能清心\"。

药经的书页间,莲心粉末早已与纸墨融为一体,凑近细嗅,苦香里竟混着淡淡的桂花香。苏瑶记得师祖母曾在药经里夹过桂花,说 \"苦里得加点甜,才像过日子\"。她翻动书页,在 \"莲心\" 条目下发现行小字批注,是师祖母的笔迹,圆润如珠:\"七月采莲心,与桂花同晒,藏于青瓷罐,次年用之,苦减三分,香增七分。\" 字迹旁还画着个小小的青瓷罐,罐口飘着两朵简笔画的桂花,像师祖母当年在药圃里,一边翻晒药材,一边随手画下的。

玉盒底的 \"婉\" 字忽然在光里透出温润的晕,苏瑶低头看去,发现刻痕深处竟嵌着粒细小的雪莲籽 —— 想来是多年前收籽时不慎落入的,此刻已在玉屑与光阴的滋养下,长出了丝微不可见的白根。她想起师祖母临终前,让她将剩余的雪莲籽埋进药圃,说 \"器物盛过的籽,带着人的气,埋进土里才能长得旺\"。如今药圃里的雪莲每年都开花,花瓣上总带着点玉石般的莹白,像这只玉盒,把自己的性情,悄悄传给了新的生命。

莲叶被重新夹回药经时,苏瑶忽然发现叶片背面有层极薄的胶质,是当年师祖爷为了保存莲叶,特意涂上的蜂蜡。蜂蜡在岁月里变得半透明,让莲叶的脉络更显清晰,像张被时光封存的网,网住了那年江南的月光、荷塘的风,还有师祖爷指尖的温度。她想起药经最后一页,师祖爷画的荷塘图:荷叶田田,莲心点点,岸边站着个女子,正伸手接过男子递来的莲房,画旁题着 \"莲心苦,相伴甜\"—— 那女子的衣袂上,绣着朵小小的玉兰花,正是师祖母最爱的花。

玉盒被苏瑶轻轻合上时,雪莲籽与玉屑碰撞出细碎的声响,像时光在低语。她将玉盒放回樟木箱,箱底铺着的旧棉絮,还是师祖母当年亲手弹的,带着淡淡的樟脑香。棉絮上还留着玉盒常年摆放的痕迹,一个浅浅的方形印记,像这只盒子,在岁月里印下的温柔脚印。旁边放着的,正是批注里提到的青瓷罐,罐口的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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