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7章 闪光的路(1 / 3)
林小婉凑近看,雪莲干的绒毛上还粘着细小的沙砾,像从雪线边带回来的星星。她忽然想起苏瑶埋籽儿时的模样,深秋的药圃里结着薄霜,苏瑶用银铲掘坑时,铲头撞着冻土发出 “当当” 的响,像在跟倔强的土地较劲。“得埋在背阴处,让它先受够了冻。” 苏瑶当时往坑里撒了把炒过的青稞粉,“雪莲认苦寒,你给它太舒服的地,反倒长不出好根。”
陶盒从后山取回时,表层结着层薄冰,盒盖的缝隙里钻出根白生生的芽,像条小蛇似的缠在盒壁上。林小婉记得自己当时惊呼出声,那芽尖明明嫩得像能掐出水,却在零下的温度里挺得笔直,芽鞘上还沾着被冻裂的陶屑 —— 原来苏瑶特意在盒底钻了个小孔,让雪水渗进去,“你看它多贼,知道顺着水的道往外钻。” 苏瑶用指尖碰了碰芽尖,冰碴子落在掌心,化出的水竟带着点甜,“就像你师祖爷的银铲,看着硬,却懂得在冻土上找缝下铲。”
后来那株雪莲在药圃里扎了根,茎秆上的纹路总让林小婉想起玉雪莲的根须。苏瑶给它搭了个简陋的竹棚,挡雨却不挡风,说 “风雪是最好的肥料”。有次暴雨冲垮了竹棚,雪莲被砸得弯折了腰,林小婉急得要去扶,却被苏瑶拉住:“让它自己挺过来,能弯下去的腰,才更懂得怎么直起来。” 第二天果然见它借着晨光慢慢舒展开,折断的地方竟冒出个更壮的新芽,像在伤口上开出的花。
此刻林小婉摸着玉雪莲上的刻痕,忽然觉得那些根须的纹路里,正渗着当年的雪水味。她想起苏瑶晒在檐下的雪莲干,每片花瓣都卷成了筒,像握着拳头的手,可泡在水里舒展后,却比任何花朵都要舒展。“性子烈的东西,往往最懂柔软。” 苏瑶当时用这花泡茶,茶汤里漂着片花瓣,在热气里翻卷,“就像你磨玉,得先让刻刀懂玉的硬,才能磨出它的软。”
药柜顶层的铜药碾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,像是被什么惊动了。林小婉抬头望去,晨光正落在碾槽里,那些看不见的当归褐、甘草黄在光里浮动,竟与玉雪莲根须的影子缠在了一起。她忽然明白,苏瑶当年不肯用机器碾雪莲籽,偏要守着铜药碾慢慢磨,不是固执,是知道有些东西急不得 —— 就像雪莲要在雪线边熬足三冬,银铲要在冻土上磨出包浆,玉料要在刻刀下耗够光阴,才能把最真的性子亮出来。
松柴在灶膛里渐渐舒展,木质的清香混着药罐里飘出的当归味,在屋里漫成温柔的雾。苏瑶用火钳轻轻拨弄炭火时,林小婉看见她指关节上的老年斑,在火光里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子 —— 那双手曾握着银铲翻冻土,曾捏着绣线锁心结,曾拿着刻刀给玉料描纹路,此刻正被火星的暖光裹着,像捧着捧不会凉的岁月。
“我去看过那芽。” 林小婉的声音混着灶膛的噼啪声,显得格外轻,“凌晨去的,露水还没干,它就那么歪歪扭扭地站着,芽尖顶着点土黄色,像偷穿了陶盒的衣裳。” 她想起自己蹲在药圃边看了许久,看着芽鞘上的绒毛沾着露水,在晨光里亮得像银线,忽然觉得那细弱的绿,比任何盛开的花更有力量 —— 就像当年师祖爷带回来的雪莲籽,硬得像石子,却在冻土下攒着钻出来的劲。
苏瑶往药罐里添了勺泉水,水汽腾起时模糊了她的老花镜。“你师祖爷总说,植物比人懂时光。” 她摘下眼镜用围裙擦着,镜片上的雾气里,仿佛还映着年轻时的光景,“他当年在雪线边等雪莲开花,一等就是三个月,帐篷被风雪掀了三次,他就抱着药篓蹲在岩石后面,说‘花要开时,自然会叫人’。” 后来那株雪莲果然在某个清晨绽放,花瓣上的雪还没化,像给花朵镶了层银边,“你看,它们从不说急,却把该做的事都做了。”
灶台上的青瓷碗里,还剩着半碗莲子羹,甜香里掺着松柴的烟火气。林小婉忽然想起那陶盒的模样,是苏瑶用师祖母留下的陶土捏的,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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