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3章 岐仁堂舌诊记:方寸舌上辨阴阳(1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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岐仁堂的木门轴总带着点老木头的沉缓,"吱呀"一声推开时,晨雾正漫过青石板巷的砖缝。王婶的蓝布帕子沾着露水,攥着竹篮的手紧得发白:"岐大夫,您快救救老王家的!这秋收刚完,他倒像被抽了筋,粥都咽不下两口。"

岐大夫正弯腰用铜铲翻晒药柜前的陈皮,听见这话直起身。他袖口沾着点橘黄色的药末,目光先落在王婶鬓角的白发上——比上个月初见时又添了些。"别急,先坐。"他往粗瓷碗里续了热水,"叔这几日除了吃不下,还有啥症候?"

"怕冷!"王婶往灶边凑了凑,灶上的砂锅正温着药,"大日头底下也得裹件厚褂子,夜里盖两床被,脚还是冰的。前儿个蹲菜园拔萝卜,蹲下去就站不起来,说是腿沉得像灌了铅。"她掀开竹篮,里面是几个蔫软的茄子,"今早我瞧他舌头,白得吓人,跟泡了水的宣纸似的,我就慌了......"

说话间,王老汉被俩儿子掺着进了门。他佝偻着背,颧骨陷得厉害,嘴唇没半点血色,坐下时往椅背上靠的动作都透着吃力。"岐大夫......"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枯叶。

岐大夫伸手抵在他腕脉上,指尖凝了神。片刻后,他抬手:"叔,把舌头伸出来瞧瞧,自然些,别使劲。"

王老汉慢慢张嘴,舌尖轻抵下齿。岐大夫屈起指节,用手电筒照在舌面上——舌质果然淡白,像洗得发白的粗布,舌边带着圈浅浅的齿痕,苔倒是薄白,只是湿得发亮,像刚淋过露水的草叶。他又用干净的竹片轻轻刮了下舌面,刮过的地方没见着半点血色,竹片上倒沾了层薄薄的津液。

"脉沉迟,舌淡白而润,"岐大夫收回手,往处方笺上写字,"这是脾肾阳虚,阳气不足了。"

王婶凑过来看处方,见上面写着"附子理中汤",急道:"大夫,老王家这不是虚火吗?咋不用些清热的?"

岐大夫放下狼毫,指着药柜上的《伤寒论》:"婶您看,这书里说'自利不渴者,属太阴,以其脏有寒故也,当温之,宜服四逆辈'。叔这情况,就是太阴脾寒,连带肾阳也亏了。您瞧他舌头,虽是淡白,却润得很——若是血虚,舌面该是干的,像晒裂的田;他这是湿,是阳气不够,化不动水,就像冬天的土地,冻得硬邦邦,水渗不下去,只能积在表面。"

他拿起药柜上的附子,这附子是去年冬至收的,蒸过又晒,黑沉沉的像块老木头:"这附子是君药,就像灶里的火种,能把命门的火重新点起来。肾阳足了,脾才能暖过来——脾就像家里的灶,灶火旺,米才能煮得熟;脾暖了,饭才能消化,气血才能生出来。"

又取过干姜,切片的干姜带着黄白的纹理,闻着辣气冲鼻:"干姜守中,专温脾胃。叔这胃寒得厉害,吃点凉的就反酸,干姜能把胃里的寒气赶出去。再配上白术,这药是健脾的,像给土地松松土,让脾能好好干活。还有人参,补气的,叔这气虚得厉害,得先把气补起来,不然光有火,没柴烧也不行。"

他一边说,一边用戥子称药:"附子得先煎,最少煮一个时辰,煮到用筷子扎着不硬了才行,不然有毒性。白术用麸炒过,健脾的力气更足。"又叮嘱,"熬药得用砂锅,别用铁锅,药气会串。每天早晚各喝一碗,喝的时候趁热,别晾凉了。喝完让叔在院里晒晒太阳,晒晒后背,那是督脉走的地方,能帮着补阳气。"

王婶揣着药方要走,岐大夫又补了句:"这几日别让叔沾凉水,菜里少放盐,清淡些。等他能吃下粥了,煮点山药粥,山药补脾胃,比肉管用。"

木门再次"吱呀"合上时,豆腐坊的陈师傅端着块刚点好的嫩豆腐进来了。他袖子卷到胳膊肘,手腕上沾着点豆浆沫,放下豆腐时"咚"一声,桌上的砚台都震了震。"岐大夫,您尝尝我新做的石膏豆腐,嫩得很。"

岐大夫捏起块豆腐,软得像云朵: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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