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深宫棋绝(1 / 3)
“那晚云呢?”阿禾的声音有点发颤,像被风吹得不稳。她望着棋盘上那粒孤悬的白子,忽然觉得那就是晚云,蹲在满地碎棋里,指尖捏着枚玉棋子,玉的凉透过指尖漫到心里。
“晚云蹲在地上捡棋子,梅影落在她发间,碎得像撒了把星子。”苏燕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指尖捻着枚南瓜子,却忘了嗑,“有人问她‘赢了怎么不笑’,她把棋子拢进木盒,忽然笑了,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点说不清的东西,像落了霜的梅瓣。她说‘棋能赢,命却难赢’。”
阿禾的心猛地一沉。她懂这话里的意思——就像棋盘上的棋子,哪怕走得再活,终究跳不出那四方框子。晚云赢了棋局,却没赢过命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,就像自己当年从灾难里熬过来,却总在梦里看见塌了的屋梁。
苏燕卿把捡来的白子放回棋盒,叮当声里,带着点说不清的怅然:“从那以后,状元爷没再来过,可坊里的气氛却变了。总有些穿官服的人在附近晃,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棋堂,像狼盯着羊。货郎送菜时说,听见茶馆里有人嚼舌根,说状元爷在京里放话,说忘忧坊有个‘妖女’,用旁门左道赢了朝廷命官,该治罪。”
棋盘上的局势渐渐明朗,白子虽占优,却始终没赶尽杀绝,像在等着黑子自己走出困局。阿禾望着棋面,忽然觉得晚云的影子就坐在对面,月白衫子上落着梅瓣,指尖捏着棋子,眼里是化不开的清愁。那愁里没有怨,只有种看透了世事的淡然,像明白棋路再活,也跳不出棋盘的框。
“她怕了吗?”阿禾轻声问,像怕惊扰了棋里的人,也怕惊扰了自己心里那点莫名的酸涩。她想起阿芷画里的溪水,总在礁石前绕个弯,却从没停过向前淌。晚云会不会也像那溪水,看着柔,骨子里藏着股不肯回头的劲?
苏燕卿摇了摇头,往炉里添了块炭,火苗舔着炭块,发出细碎的声响:“她把那些诗稿和棋谱都捆得整整齐齐,放在柜顶上,像在收拾行李。老板娘劝她‘避避风头’,她却笑着说‘躲得过初一,躲不过十五’。那天她穿着件新补的月白衫子,领口的补丁比上次更匀净些,坐在棋堂里摆了局‘鸿雁双飞’,说是留给自己的退路。”
“退路?”阿禾的指尖轻轻点在棋盘的“拆二”位,那里是她刚才为黑子找到的生路。
“嗯,”苏燕卿的声音里带着点悠远的意味,“她总说,棋路要留三分余地,人生路也一样。可那阵子,京里的文书一封封地往县里送,像雪片似的。县太爷来了三回,每次都站在坊门口张望,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。第三回走的时候,他扯着老板娘的袖子说‘这棋绝啊,怕是留不住了’。”
阿禾的心揪了起来,像被什么攥住了。她仿佛看见晚云坐在窗边,梅影落在她的棋谱上,指尖的棋子悬在半空,迟迟不落。窗外的风卷着落叶,打着旋儿飘过青石板,像在催着谁上路。
“后来呢?”她追问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。
苏燕卿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墙根,那里有株冒芽的野草,顶开了块碎石:“后来,京里来了位公公,说是奉了太后的旨,要请晚云去宫里教棋。八抬大轿停在坊门口,红绸子在风里飘得像团火,跟她素净的衫子站在一处,瞧着格外扎眼。”
“教棋?”阿禾愣住了,“不是要治罪吗?”
“说是太后听闻有位民间棋绝,棋风像春日溪流,想亲眼瞧瞧。”苏燕卿的嘴角牵起抹淡淡的苦笑,“可谁都知道,这哪是请,是拿太后当幌子,要把她困在宫里。公公说‘去了是福,不去是罪’,随从的腰里都别着刀,在太阳底下闪着冷光。”
棋盘上的黑白子静静地躺着,像在听着这段没写完的故事。阿禾忽然觉得那局“鸿雁双飞”就摆在眼前,两只鸿雁隔着楚河汉界,一只在高处盘旋,一只在低空徘徊,像在告别,又像在等待。
“她去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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