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4章 翡翠锁(4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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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的炕上,身上只穿了件半旧的藕荷色夹袄,形容比这秋日的晨雾还要单薄。

她面前的小炕桌上,摊放着一匹刚刚送来的锦缎。

那料子极好,是上用的内造尺头,颜色是鲜亮得有些刺目的石榴红,上面用金线银线满绣着繁复的折枝牡丹,富丽堂皇得与这清冷秋爽斋格格不入。

她的手指枯瘦,带着常年劳作的粗糙痕迹,此刻正无意识地、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光滑冰凉的缎面。

指尖划过那些凸起的、金灿灿的牡丹花纹,动作迟缓而凝滞。

她的眼神空洞地落在缎子上,没有欣喜,没有期待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和疲惫。

仿佛那不是一匹价值不菲的锦缎,而是一件沉重的、无法摆脱的刑具。

这锦缎,是她的堂姐,如今府里呼风唤雨的周瑞家的,昨日亲自送来的。

一同送来的,还有几句看似关怀、实则不容置疑的“叮嘱”

——“姨娘身子弱,更该穿些鲜亮颜色提提神”

、“老爷近来常去赵姨娘那边,你这般素净,越引不起老爷注意了”

、“太太说了,这颜色正衬你”

……

周姨娘的手指猛地一蜷,指甲几乎要掐进那华美的缎子里。

她何尝不知?自己不过是周瑞家的塞进这贾府权力核心的一枚棋子。

一枚沉默的、无子的、月例银子只有可怜巴巴二两(还不到那有子傍身、张扬跋扈的赵姨娘一半)的活棋!

她存在的意义,就是替王夫人死死盯住丈夫贾政的枕边风吹向何处,同时,也为周瑞家的、为她们那个依附贾府而生的“周”

姓家族,在这深宅大院的铜墙铁壁上,撬开一道可供攀爬的缝隙。

“呵……”

一声极轻、极冷的叹息,终于从周姨娘紧抿的唇边逸出,迅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。

她看着那匹刺目的石榴红锦缎,像看着自己无法挣脱的、被精心装扮过的囚笼。

这,便是周瑞家的织就的第三重身份罗网中最沉默、也最锋利的一环——姨娘背后的操盘手。

而她周姨娘,就是那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,鲜艳的缎面下,裹着的是早已被吸干精髓的枯骨。

贾府的倾颓,如同朽木被白蚁蛀空,外表尚存巍峨,内里早已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
荣国府的田庄管事周瑞(周瑞家的丈夫)垂手站在贾琏面前,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,腰弯得几乎要折断。

“二爷容禀……今年春上雨水实在太多,淹了好些秧苗,秋上又闹了蝗虫……庄子上的收成,比往年……怕是要短上三成还不止啊……”

他声音颤,带着十二万分的惶恐。

贾琏坐在书案后,眉头拧成一个疙瘩,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:“三成?周瑞,你当我是三岁孩子糊弄?府里上下几百口子,就指着这点子租米银子开销!

你一句‘短了三成’,让我拿什么去支应?”

“小的不敢!

小的不敢!”

周瑞“扑通”

跪倒在地,磕头如捣蒜,“实在是天灾无情,佃户们也叫苦连天,小的……小的已是尽力催逼了!

求二爷明鉴!”

他伏在地上的脸,埋在阴影里,那惶恐之下,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硬气。

短了三成?岂止!

真正落入他周瑞口袋的,又何止三成!

这层层盘剥,他早已驾轻就熟,仗着的,无非是内宅那位“周姐姐”

的滔天权势。

贾府这棵大树,根须早已被他们这些蛀虫啃噬得摇摇欲坠。

更大的窟窿,来自那深不可测的宫墙之内。

贾琏刚送走哭穷的周瑞,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另一个管事又脸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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