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6章 民政局那张空表格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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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>眼前浮现的,不再是那些令人窒息的争吵和冰冷锋利的“离婚”

威胁,而是最初,最初的暖。

七年前那个夏夜,逼仄闷热的出租屋里,唯一的旧风扇吱呀作响。

刚加完班的他拖着灌了铅的腿回来,厨房昏黄的灯光下,她笨拙地挥舞着锅铲,鼻尖沾着一点油污,献宝似的捧出一碗卖相糟糕却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,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:

“快尝尝!

我第一次做呢!”

面咸得苦,他却埋头吃得精光,心里满得要溢出来。

还有她怀孕时,半夜突然馋城南那家老字号的桂花酒酿小圆子。

寒冬腊月,他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,顶着刺骨的北风来回骑了一个多小时。

到家时,冻僵的手几乎握不住那碗温热的甜品,她却只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说凉了不好吃。

他当时只是笑笑,默默把那碗已经冷透的甜汤倒掉,心里没有半点怨怼,只有看着她小口小口吃他重新热好的食物时,那份沉甸甸的满足。

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?陈屿闭上眼,疲惫感如同深海的暗流,无声地将他包裹、拖拽。

是日复一日,无论加班多晚回家,厨房里永远只有冷锅冷灶等着他操持?是永远堆在洗衣篮里、仿佛永远也洗不完的衣服?还是每一次争执,无论起因多么微不足道,最终都会无可避免地滑向那句冰冷的“离婚吧,我受不了了”

?这句话,一次比一次锋利,一次比一次轻易地被她甩出来,像钝刀子割肉,一点一点,把他心头那份滚烫的期待和耐心,磨成了灰烬。

这次,他不想再低头了。

那根名为忍耐的弦,绷到了极限,“铮”

地一声断了。

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疲惫,沉甸甸地压在胸口,让他喘不过气。

他只想透口气,只想摆脱这令人窒息的循环。

可是……真要在这张纸上签下名字,把七年的血肉相连彻底斩断吗?他茫然地抬起头,目光没有焦点地扫过大厅里那些同样神情木然或悲伤的面孔。

这地方,每天都吞吐着破碎的故事和心肠。

他真的要成为其中之一?那些一起熬过的穷日子,她产后虚弱时他笨拙地抱着孩子整夜不敢合眼,她拿到第一个项目奖金时兴奋地扑进他怀里尖叫……这些呢?这些沉甸甸的东西,难道就这样一笔勾销?

“陈先生?”

旁边的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,声音温和却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,她轻轻点了点桌面,示意那张空白的表格,“表格需要填写完整。”

陈屿猛地回过神,指尖的笔下意识地握紧了些,笔尖几乎要触到纸张。

他深吸一口气,那口气吸得又深又沉,仿佛要将整个大厅干燥的空气都吸进肺里,灼烧着喉咙。

他强迫自己冷静,开始盘算那些冰冷的后续。

房子,不大,地段也普通,是他们婚后咬着牙一起攒付买下的。

这些年她跟着自己,住出租屋,挤地铁,没享过什么福。

算了,留给她吧,好歹是个容身之处。

银行里那点可怜的存款,平分掉,也算好聚好散。

他抿紧嘴唇,笔尖终于悬停在“申请人签名”

那一栏的上方,黑色的墨水凝成一个小小的圆点,饱满而沉重,带着判决般的重量。

只需再往下轻轻一按,一个名字,一段人生,就将尘埃落定。

他的手很稳,稳得可怕,只有他自己知道,那稳定的表象下,心尖正在无法抑制地颤抖。

就在这千钧一的寂静里,“哗啦”

一声响,是玻璃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,裹挟着一股凛冽的寒气猛地灌了进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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