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4章 刚果,基桑加尼:雨林哨所,火光长歌(1 / 2)

加入书签

刚果河自金沙萨东去,一路褪去都市的喧嚣,悄然滑入丛林的深处。河流如一位年迈智者,在密林与泥土之间缓缓流转,把城市的嘈杂沉淀在背后,只留下一道宁静却充满力量的水脉。而在那条水脉的终点,一座被翠色层层包裹的城市渐渐浮现——

基桑加尼,雨林尽头的哨所,文明与野性的边界。

飞机穿越层云、掠过乌本杜的深林,降落在这块绿色包围的土地。还未走下舷梯,热浪已带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。这种湿润、厚重的气息,不同于海滨的咸,不同于高原的凉,是雨林最原始的呼吸,是丛林深处野性生长的信号。

接机的是凯文,一个皮肤深褐、眼眸温和的年轻人。他身着本地花布衬衫,身形瘦削,动作里有一种和森林同频的松弛与警觉。他微笑着递来一串野花:“基桑加尼,是刚果心脏最东边的跳动,是森林与河流最温柔的接壤。”

我跟着他乘上吉普车,沿泥泞小路穿行。路边椰影婆娑,棕榈树林与香蕉林杂糅交错。孩童赤足奔跑在田埂,妇人顶着水盆、菜篮与柴火,男人们弯腰锄地,村落仿佛自林间自然生长,一切静谧、又充满蓬勃生命力。偶尔几只猴子跃上树梢,惊得一群红鹤扑翅而起,风吹起树冠波浪,空气中响起虫鸣与远方鼓点。

城市逐渐逼近,混凝土的轮廓融入丛林,淡黄色小教堂钟楼在雾气中高举十字架。凯文说:“这里,是比利时殖民者的东刚果门户。而更早,是阿拉伯与苏丹商队贩奴的旧道。”

我在教堂前伫立,风翻动落叶,历史的尘埃也随之回旋。这些尘埃,有的来自欧罗巴的枪炮与福音,有的则是黑夜里祖先们背负镣铐的低语。文明与野性的交界,在这里缓慢、却无声地渗透进每一寸泥土。

走进基桑加尼市中心,我看见街口有一尊残破铜像。表面斑驳,轮廓却依旧刚毅。凯文介绍:“那是亨利·莫顿·斯坦利,殖民时代的探路人,也是这里曾经的主人。”

斯坦利,这位横穿非洲、绘制刚果河水系的探险家,既是欧洲人心中的英雄,也是非洲土地上争议与痛苦的名字。在他带领下,比利时殖民者修建铁路、码头、电报,令这座“斯坦利维尔”一时风头无两。但随着独立与冲突的风暴袭来,繁华转瞬即逝,石柱和铁轨被藤蔓缠绕,钟楼只剩残壁,往昔的荣光化为城市的隐痛。

我站在铜像下,心中翻涌着复杂情绪——是拓荒者的英勇,还是掠夺者的残酷?或许这片土地也早已给不出答案。斯坦利维尔已成基桑加尼,殖民的痕迹被时间一点点吞噬,也在泥土里发酵成一粒粒希望的种子。

我于《地球交响曲》页脚低语:

“基桑加尼,曾燃为火的城市,如今只剩余烬,温暖着雨林深处不灭的梦。”

次日清晨,凯文邀我登船游览博约马瀑布。刚果河水清澈且湍急,船身随浪起伏,林荫两岸翠色如洗。猴群在树梢跳跃,飞鸟掠过水面,河流倒映着天光与云影,也倒映着我内心深处未出口的诗句。

博约马瀑布九道激流,似千万条白练自天而降。水声震耳,雾气蒙蒙。船停靠礁石,我脱鞋涉水,冰凉的河流拍打小腿,像在向远方述说无声的秘密。

这一刻,我不是写书的人,而是一滴河流里的水、一粒泥土、一叶飘荡的落叶。我不再用文字观看世界,而是让世界穿过我的身体,在风、在水、在时间深处留下印记。

回到市区,我特意造访了基桑加尼图书馆。这是座现代化小楼,却常年门可罗雀。年迈馆员仍每日打理书架,手法细致温柔,仿佛在呵护最后一代读者的梦想。她悄悄递给我一本泛黄的笔记本,纸页轻柔、字迹娟秀,上面写着:

“愿这座城市,即便没有读者,也能保有书的重量。”

我郑重抄下这句话,心中生出一种淡淡的悲悯和希望。雨林深处的城市,或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