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9章 疏食之乐与浮云富贵(4 / 7)
“克己复礼”,他课后在泥地上用树枝画 “礼” 字,一画就是半夜,晨露打湿了粗麻衣衫也浑然不觉。《孔子家语?颜回》记载他 “贫而乐道,富而好礼”,孔子赞其 “回也其庶乎,屡空”(《论语?先进》),“屡空” 不是贫困的无奈,而是 “心无滞碍” 的自由 —— 当内心装满 “道”,便容不下对财富的贪念。
汉代王充的 “论衡” 之乐浸在洛阳书肆的墨香里。他在《论衡?自纪篇》自述:“贫无一亩庇身,志佚于王公;贱无斗石之秩,意若食万钟。” 年轻时 “受业太学,师事扶风班彪”,买不起书就 “常游洛阳市肆,阅所卖书,一见辄能诵忆”,某次在 “书肆” 见《论语》残卷,站着读到日暮,店主赠的粗米饼凉了也忘了吃。虽 “贫无担石之储”,却耗时三十年写出《论衡》三十卷,书案是用 “断柱” 改制的,墨是 “灶烟和胶” 自制的,却敢批判 “天人感应” 的谶纬迷信,提出 “疾虚妄” 的主张。他说 “处逸乐而欲不放,居贫苦而志不倦”,这种在贫困中坚守学术的快乐,与孔子 “发愤忘食” 一脉相承,晚年弟子问他 “何不仕以求富贵”,他指着书案上的竹简笑:“此吾富贵也。”
唐代王维的 “辋川之乐融在竹里馆的琴声中。他官至尚书右丞,却 “退朝之后,焚香独坐,以禅诵为事”(《旧唐书?王维传》)。在蓝田辋川购置的别业,有 “孟城坳”“华子冈” 等二十景,他在此写下《辋川集》,“木末芙蓉花,山中发红萼。涧户寂无人,纷纷开且落”(《辛夷坞》)的诗句,是看花时忽然悟到的 “自然之道”。他的书斋 “竹里馆” 陈设极简:一张素琴,一盏油灯,墙上挂着幅自己画的《雪溪图》,某次好友裴迪来访,见他 “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”(《竹里馆》),案上只有一碟松子、一壶山泉,却比权贵的宴饮更显酣畅。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”(《终南别业》)这句诗,道尽疏食之乐的精髓 —— 不是刻意追求贫困,而是在任何境遇中都能找到安身立命的所在,某次暴雨冲毁了茅屋,他却在屋檐下看 “云气从山坳升起”,竟忘了淋雨的狼狈。
宋代苏轼的 “东坡之乐耕在黄州的稻田里。被贬黄州时,他 “僦居临皋亭,官屋数间,不可蔽风雨”(《答秦太虚书》),却在城东开垦了十亩荒地,自号 “东坡居士”。春耕时 “晨兴理荒秽,带月荷锄归”(《归园田居》),手掌磨出厚茧也乐呵呵的;冬日 “雪堂”(他自建的茅屋)里,“竹炉汤沸火初红”,与友人 “围炉煮茶”,喝的是自酿的 “蜜酒”,吃的是 “蒌蒿满地芦芽短” 的春蔬,却写下 “人间至味是清欢”(《浣溪沙》)的感悟。某次夜饮归来,“家童鼻息已雷鸣。敲门都不应,倚杖听江声”(《临江仙》),曲肱倚杖听江声的快乐,与孔子的 “乐亦在其中” 隔空呼应,他在《超然台记》中说 “凡物皆有可观。苟有可观,皆有可乐”,这份在简朴中发现美好的能力,正是对 “疏食之乐” 的最好诠释。
五、疏食之乐的本质:需求层次的逆向超越
现代心理学中的 “内在动机” 理论,能完美解释 “疏食之乐” 的持久力。心理学家德西通过实验发现,当人因活动本身的乐趣而参与时,会产生持久动力 —— 儿童拼积木时忘记吃饭,科学家钻研课题时忽略昼夜,都属于这种状态。孔子 “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”(《论语?学而》),颜回 “闻一知十”(《论语?公冶长》),都是被内在动机驱动:学习的快乐、悟道的欣喜,本身就是最好的回报,无需外在的物质奖励。神经科学研究显示,这类活动会刺激大脑释放 “内啡肽”,带来比美食更持久的愉悦感,这正是孔子 “乐亦在其中” 的生理基础。
米哈里?契克森米哈伊提出的 “心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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