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章 父辈屈膝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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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郑明在外面体贴地关上了。

瞬间,办公室里只剩下夏侯父子二人。

那令人窒息的、混合着权力威压和谄媚气息的氛围,似乎随着周大福的离开而消散了一些,但另一种更沉重的、冰冷的绝望和屈辱感,却如同潮水般无声地弥漫开来,填满了整个空间。墙上那幅装裱精美的“厚德载物”书法,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着虚伪的金光。

夏侯建国依旧维持着那个深鞠躬的姿势,僵在那里,像一尊凝固的、卑微的雕像。只有他剧烈起伏的肩膀和压抑的、浑浊的喘息声,证明他还活着。几滴浑浊的老泪终于控制不住,挣脱了眼眶的束缚,沉重地砸落在光洁得能映出倒影的红木地板上,留下两小片深色的、迅速扩大的湿痕。

夏侯北的目光,从父亲那弯成一张弓、仿佛承载着整个苍穹重量的脊背上缓缓抬起。他看到了父亲鬓角那刺眼的白霜,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。那白发,比他记忆中任何一次看到的都要多,都要刺目。它们像一根根烧红的针,狠狠扎进他的眼底。下唇被咬破的地方传来尖锐的刺痛,嘴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。那股被他强行压抑下去的滚烫岩浆,再次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,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,几乎要将他从内而外焚毁!他多想嘶吼,多想将眼前这虚伪的一切砸个粉碎!然而……

父亲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,那砸落在地板上的泪滴,那花白的鬓角,像无数道冰冷的锁链,一层层缠绕上来,将他体内咆哮的野兽死死捆住,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,灼痛难当。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更加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。

窗外,寒风不知何时加剧了。它不再是呜咽,而是发出凄厉的尖啸,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喊。枯槁的树枝疯狂地抽打着冰冷的玻璃窗,发出噼啪的声响,像是无数只手在绝望地拍打。几片残存的枯叶被狂风卷起,狠狠地撞在玻璃上,瞬间又被更大的力量撕扯开,零落成泥。天色阴沉得如同泼墨,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下来,仿佛要将整个卧牛山镇彻底吞噬。窗玻璃上,一层薄薄的、模糊的水汽迅速凝结,又被窗缝里钻进来的寒气冻结成细碎的冰花,无声地蔓延开来,像一张逐渐收紧的死亡之网。

夏侯建国终于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直起了腰。那动作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,背脊依旧佝偻着,像一棵被风雪压弯了千百年的老树。他抬起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手,用袖子胡乱地、用力地抹了一把脸,擦去那些纵横交错的泪痕,也抹去了最后一点残存的尊严。他转过身,看向儿子。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,此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,一种被生活彻底磨平了棱角的、认命般的灰败。恐惧依旧盘踞在他浑浊的眼底深处,像驱不散的阴霾。

他重重地、长长地叹了口气。那叹息声沉甸甸的,充满了无力和绝望,在空旷而冰冷的办公室里回荡,仿佛抽走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温度。

“北娃……”他开口了,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担,“听爹一句……”

他布满老茧的手,下意识地抬了抬,似乎想像无数个艰难岁月里那样,拍拍儿子尚显单薄的肩膀,给予他一点微薄的安慰或支撑。然而,那只手在半空中停顿了,颤抖着,最终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颓然无力地垂落下来,重新攥紧了破旧的棉袄下摆。

“民……不和官斗……”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,像是用尽了毕生的经验和血泪在总结,“咱……惹不起啊……”他的目光越过夏侯北,茫然地望着窗外那片被狂风肆虐、被铅云笼罩的灰暗天空,眼神空洞而绝望,“忍……忍一忍……啊?”

最后一个“啊”字,带着浓重的乡音尾调,听起来像是一声无望的哀鸣,又像是一句卑微的恳求。

夏侯北的身体猛地一震!父亲那空洞绝望的眼神,那句“忍一忍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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