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买卖奖学金(1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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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#冰窖里的盛宴与袖口寒芒

腊月的寒风,不再是呼啸,而是凝成了无数把裹挟着锋利冰碴的钝刀,在卧牛山中学空旷高耸的礼堂里肆意穿梭、切割。高高的、带着宗教般肃穆感的拱顶下,几排惨白的日光灯管持续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噪音,将台下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都映照得失去了鲜活的血色,连同主席台上那些崭新的、印着烫金校徽、贴着“先进班级”大红纸的锦旗,都蒙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、灰败的色调。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劣质猪油,混杂着新刷油漆刺鼻的甲醛味、陈年积尘的呛人气息,还有一种被刻意营造、强行灌注的、令人窒息的虚假肃穆与空洞期待。

年度奖学金颁奖典礼,这是学期末前最盛大、也最精准地刺痛着某些神经的仪式。猩红的绒布覆盖着主席台,一排锃亮的金属姓名铭牌在强光下反射着冰冷无情的光泽。校长郑明、年级主任王海峰等一众领导如同泥塑木雕般正襟危坐,脸上挂着如同批量复制的、如同劣质面具般纹丝不动的微笑。他们的目光,如同精密的探针,越过台下黑压压的、沉默的海洋,精准地落在前排那些衣着光鲜、坐姿如同标尺般端正的城市学生代表身上,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和饱含深意的期许。而后排,穿着单薄褪色旧衣、努力蜷缩在冰冷硬木长椅上的农村学生们,则像一片被遗忘在阴暗角落、无人问津的灰色苔藓,沉默地吸收着寒意,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压缩到最低。

张二蛋瑟缩在后排最靠边、几乎要嵌入墙壁冰冷阴影的位置。他把自己更深地裹进那件袖口磨得油亮发硬、肘部打着深色补丁、早已失去保暖作用的旧棉袄里,刺骨的寒意依然如同跗骨之蛆,顺着脊椎蔓延。每一次稍深的呼吸都引发胸腔深处沉闷的嗡鸣和撕裂般的隐痛,像一架濒临散架的破旧风箱在绝望地拉扯。他的手里,紧紧攥着一张被冷汗和掌心滚烫温度浸得发软、边缘起皱的纸——那是他熬过无数个被冻醒的寒夜、查遍了所有苛刻条件、用冻得通红僵硬的手指一笔一划填写的“启航特困生奖学金申请表”。纸页的边缘已被他无意识地反复揉搓、捻弄,起了毛边,上面“张二蛋”三个字写得工工整整,力透纸背,带着一种近乎卑微到泥土里的、孤注一掷的希望。

“甜美的、经过精心修饰、带着夸张饱满热情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瞬间响彻礼堂的每一个角落,如同强心针般瞬间压过了所有压抑的咳嗽和窃窃私语。聚光灯“唰”地一声,如同舞台追光,精准地、刺眼地打向舞台中央!

张二蛋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,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!攥着申请表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暴凸、惨白,指关节处冻裂的疮口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。他死死屏住呼吸,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,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钉在台上那片刺目的光晕里。

“获得者是——”主持人故意拖长了调子,如同在玩弄人心,制造着虚伪的悬念,“高三(1)班,周强同学!恭喜周强同学!”

“哗——!!!”

热烈的、如同排练过无数次般整齐划一的掌声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响起,主要来自礼堂的前排和中段。刺目的聚光灯下,周强穿着剪裁极为合体、明显是崭新订制的藏青色西装校服,里面是熨烫得一丝不苟的雪白挺括衬衫,打着一条如同凝固鲜血般刺目的猩红色领带,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油光锃亮,一丝不乱。他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、如同胜券在握的笑容,昂首挺胸,迈着轻快得如同踩着弹簧的步伐走上领奖台。当他微笑着、姿态优雅地伸手从郑明校长手中接过那个鼓鼓囊囊、装着厚厚一沓崭新百元钞票、印着烫金校徽的猩红色信封时,台下早已准备好的校报和宣传部的相机闪光灯立刻“咔嚓”、“咔嚓”地亮成一片刺目的光网!

就在他抬起手臂,伸手接过信封的瞬间——

一道冰冷、奢华、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金属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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