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土包子进城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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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县城一中那巍峨的、刷着深绿油漆的巨大铁艺门,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金光,“求知明理、立德树人”八个烫金大字,像八座沉重的大山,压得他有些眩晕。

门内平整得不可思议的水泥路,修剪整齐的冬青,开得正艳的月季,还有那股陌生的、混合着油漆和崭新塑胶跑道的味道……

这一切都与他熟悉的卧牛山格格不入,充满了疏离感。他深吸一口气,混杂着汽车尾气和城市尘埃的空气涌入肺腑,试图压下心头的怯意,迈开步子,朝着那扇象征着未知未来的大门走去。肩膀上的包袱,似乎比在车上时更沉了,坠得他几乎抬不起头。

刚踏上校门口那片宽阔的水泥空地,张二蛋就感觉无数道目光像无形的针,密密麻麻地扎了过来。

三五成群穿着崭新、合体校服的学生们,正聚在一起兴奋地交谈着暑假见闻,或是炫耀着新买的电子产品。他们的目光扫过张二蛋和他那个显眼的大包袱时,好奇、审视,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戏谑,如同打量一个误闯入精致橱窗的、沾满泥巴的土偶。

“噗……快看快看,又来一个!”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,带着刻意的夸张,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物种。

“哇塞!好大的包袱!这是把铺盖卷都背来了?以为来住校开荒啊?”旁边一个男生立刻接腔,语气满是调侃,引来一阵低低的哄笑。

“喂,你们看他的鞋!千层底?还沾着泥巴呢!这年头还有人穿这个?”另一个声音加入,指向张二蛋脚上那双娘亲手纳的、已经有些磨损开线的布鞋。

“土包子进城咯!山猪拱白菜来啦!”不知是谁模仿着怪腔怪调喊了一句,声音不大,却像一滴冷水溅入滚油,瞬间引发了更大范围的嗤笑和指指点点。

张二蛋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,一直红到耳根,滚烫得如同被烙铁烫过。他死死地低着头,视线死死钉在自己那双沾满黄泥的布鞋鞋尖上,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他只想快点穿过这片令人窒息的目光沼泽,找到那个写着“新生报到处”的牌子,躲开这些让他浑身不自在的视线。

就在这时,一股蛮横的力量猛地撞上他的肩膀!

“哎哟!”张二蛋猝不及防,本就沉重的身体被撞得失去了平衡,整个人像根被折断的芦苇,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没有摔倒。

但肩上的蓝布包袱却脱手甩了出去,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结结实实地砸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,尘土飞扬。

一只穿着崭新、锃亮名牌运动鞋的脚,带着一种主人翁般的理所当然,毫不客气地踩在了那洗得发白的包袱皮上,正踩在包裹着鸡蛋的硬物位置!鞋的主人是个高壮少年,头发用发胶打理得根根竖立,像只时刻准备斗架的公鸡,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厌烦。

他手腕上那块亮闪闪的电子表,折射着阳光,刺得张二蛋眼睛生疼——正是县教育局周副局长周大富的独子,周强。

“瞎了你的狗眼?挡什么道?”

周强拧着眉头,声音带着县城腔特有的油滑和傲慢,他脚尖故意用力碾了碾脚下的包袱,仿佛在碾死一只臭虫,

“这破玩意儿,一股子猪圈味儿!赶紧拎开,别污了本少爷的新鞋!”

他夸张地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,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,仿佛真闻到了什么不堪入鼻的异味。

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们爆发出一阵更响亮的哄笑,刚才的指指点点变成了公开的嘲弄。

“山猪进城!”一个声音响亮地喊出来。

“山猪!山猪!山猪进城咯!”更多的声音加入了这场充满恶意的“合唱”,刺耳的声浪如同潮水般涌来。

张二蛋只觉得脑袋里“嗡”的一声,血液全都涌到了脸上,耳膜被这哄笑声震得嗡嗡作响。他死死咬着下唇,一股铁锈般的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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