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4章 仇恨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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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河水拍打着岸边的泥沙,卷着浑浊的浪头往远处涌去,指挥棚的帆布被风掀得噼啪作响。

许贯中攥紧了竹篮把手,指节泛白,方才在棚里他对徐子建隐瞒了一件事——许贯中和梁家有仇。

他转身踏上土路,草鞋碾过混着水渍的泥块,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。

竹篮里的粗瓷碗磕碰着,装着的几块麦饼裹在粗麻布里,是他今早特意多和炊妇要的。

那是妹妹青青最爱吃的,只是从前总嫌他做的麦饼太糙,要就着蜜水才肯咽。

穿过两道稀疏的柳树林,土坡上的野草没过脚踝,风一吹便齐齐往西边倒,露出坡顶那块孤零零的石碑。

碑上没刻名字,只潦草地凿了个“青”

字,是他前年亲手用凿子一点点刻上去的。

刻到最后,凿子砸在指头上,血珠滴在石面上,和碑土融成了黑褐色。

许贯中蹲下身,将麦饼摆在碑前,手指抚过那个歪歪扭扭的“青”

字,喉结滚了滚,却不出声。

竹篮沿上挂着的半串红绳手链滑了下来,那是青青失踪前,用他给的铜钱换的丝线编的,说是要给哥哥讨个平安。

他记得那天她蹦蹦跳跳地出门,蓝布裙角扫过门槛时,还回头冲他笑:“哥,我去买你念叨了半个月的酱菜,晚上咱就着麦饼吃!”

“妹妹……”

他终于哑着嗓子开口,泪水砸在手链上,“你看,我给你带麦饼了,这次没做太糙。”

他抬手抹了把脸,袖口蹭出两道泥痕,“你再等等,大哥哥已经查到了娘家的罪证。

等扳倒了梁家,我就把你迁到爹娘坟边去,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。”

风卷着草叶掠过石碑,像是谁在轻轻叹气。

许贯中突然想起嘉佑七年那个春日,青青就是在这样的风里被人掳走的。

那天她提着竹篮去大名府买丝线,回来时该带一小包蜜饯给他解馋,可直到日头落进黄河里,他在城门口等到的只有巡逻兵丁的白眼:“早关城门了,一个小娘子能丢到哪儿去?明日再来寻吧。”

他当晚就翻城墙进了城,灯笼照过大街小巷,喊到嗓子冒烟,却在北街的胭脂铺前看到了青青的蓝布帕子,帕子上沾着暗红的血点,被车轮碾得不成样子。

“大人!

求您慈悲,我妹妹定是出事了!”

他跪在知府衙门的青石阶上,额头磕得青肿,手里举着那方帕子。

可王知府正慢条斯理地用银签挑着茶沫,眼皮都没抬:“大名府每日丢东西的多了去了,一个小娘子说不定是自己跑了,待本官让捕头查查便是。”

“查查?”

许贯中猛地站起身,碑前的野草被他踩倒一片,“他查了三日!

我在乱葬岗找到青青时,她……”

声音突然卡住,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,他猛地一拳砸在碑上,指骨撞得生疼,“她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稀烂,胳膊上全是燎泡,脸上……脸上连块好皮都没有!”

竹篮“哐当”

落在地上,麦饼滚出来,沾了草屑。

他蹲下去一个个捡起来,手抖得厉害,像是又看到了乱葬岗那只从薄土里伸出来的手,指甲缝里还嵌着半截丝线——那是她要给他绣荷包用的。

“梁舍那个畜生!”

他咬着牙,齿间渗出血味,“他把青青拖到别院,折磨了三日,就因为青青骂他是猪狗不如的东西!”

那日他揣着从青青指甲里抠出的丝线去告官,却被衙役拦在门外。

第二日,一个穿着锦缎褙子的婆子塞给他一包碎银子,声音尖细如针:“你妹妹是自己失足落水的,拿着钱赶紧走,再敢来闹,就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。”

那婆子腕上的金镯子晃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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