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6章 白星星筋力衰种田犹自伴孙儿(2 / 2)
—这行字的晕染痕迹,与茶棚焦页、界石血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。
"
《大吴商税则例》第二十七条载:"
谢渊翻开《大吴会典》,商税卷的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茶芽,"
强按手印、伪造税单,按蠹国害民律,主官杖一百,流放三千里;若涉及宗室庄田舞弊,罪加三等。
"
他的目光扫过陈用卿煞白的脸,"
何况你这税单上的双重印信、火漆掺假,哪一条不是斩立决的罪名?"
陈用卿"
扑通"
跪倒,肥硕的身躯在青石板上砸出闷响:"
大人饶命!
小人身受宁王胁迫每月十五,庄头带着盖好印的空白税单"
王顺昌却盯着税单上的印记,忽然喃喃自语:"
春生他娘临终前说,茶树被砍了还能再种,可人心被刻了印"
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指划过桌面,像在抚摸儿子的脸颊,"
就再也洗不干净了"
谢渊的胸口像被茶梗梗住,想起界石旁被碾烂的茶苗——它们的根须还连着故土,却再无抽芽之日。
他忽然明白,老茶农颤抖的不是双手,而是被层层火漆封印的、对官制最后的信任。
片尾
暮色给榷场的梁柱镀上暗红,王顺昌的咳嗽声渐低,像片凋零的老叶坠入尘埃。
谢渊望着老人袖口的靛青染渍——那是搬运冒名官粮时沾上的,与惠民仓、庐州府衙的官吏们相同的颜色,此刻却像道伤疤,刻在大明官制的袍服上。
"
大人,三司文书。
"
暗卫的声音惊醒了沉思,谢渊接过黄绫,"
茶渍系陈年旧叶印泥掺艾草碎屑"
等字迹刺入眼帘,忽然想起泰昌帝临终前的话:"
当御史的,要能从火漆印里看见百姓的血。
"
离开时,山风送来《采茶调》的变调,混着远处茶农的呜咽:"
火漆红,官印深,十抽其七断归程"
歌声掠过榷场匾额,惊起几只寒鸦。
谢渊摸着袖中王顺昌的布帛,茶汁写成的字迹已渗入肌理,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。
他知道,前方是宗人府的玉牒、布政使司的勘合符、宁王的庄田手札,这些本应守护百姓的官制条文,此刻却织成密网。
但老茶农掌心的半月痕、袖口的勒痕、指缝的血痕,让他的腰杆挺得更直——御史的使命,不正是用律法之剑,劈开这层层叠叠的火漆印信,让阳光照进被强占的茶田,照进百姓的心头?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