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oo章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(1 / 2)
卷语
《大吴会典?风纪》载:"
御史巡按所过之处,需植梅千株,以彰风纪,以励后人。
梅树需选吴越寒枝,三年生苗,定植时需埋入当地匠人断、血书,以为风纪之根。
所植梅林需立碑纪事,碑阴刻匠人姓名、事迹,不得遗漏。
"
墙角数枝梅,凌寒独自开
永熙四年二月初二,京城九门的城墙上飘着细雪,谢渊握着铁锹的手在抖。
不是因为春寒料峭,而是铁锹尖碰到了半片焦黑的地契残页——边角蜷曲的弧度,与当年在魏王府地窖里从匠人尸体下现的地契如出一辙。
他蹲下身,指尖抚过残页上模糊的指印,仿佛触到了安庆铸匠临终前塞给他的血书,同样的褶皱,同样带着无法言说的温热。
"
大人,这是第两千三百株。
"
御史台书吏的声音带着哽咽,呵出的白气在梅枝间缭绕,模糊了谢渊的视线。
他望着成排的梅树苗,每一株根部都埋着匠人断、血书残页,突然想起滁州开仓那日,白翁颤抖着塞进他手中的獬豸纹布片——此刻正埋在梅树根下,成为风纪碑的第一抔土。
那些在查案中逝去的、断指的、流泪的匠人,终于以另一种方式,在这土地上扎下了根。
铁锹入土的声响惊起寒鸦,树影里晃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北疆来的断指匠人老陈,正用没了无名指的手笨拙地捆扎梅枝。
"
大人,"
老陈的漏风齿音混着雪粒,"
俺们的手废了,但这梅树能替咱们看御史台的青天。
"
谢渊别过脸去,喉咙像塞了团浸了雪水的棉絮,不出声音。
他怕对方看见自己红的眼眶,却看见远处萧栎正跪在碑前,用朱砂笔在匠人姓名旁描红,笔尖悬在"
三十七"
这个数字上,迟迟不落——那是安庆卫所地牢里,被虐杀匠人的数目,每一个数字背后,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。
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,照在新立的"
寒梅御史林"
碑上,碑身泛着温润的光。
萧栎握着刻刀的手青筋暴起,碑阴处"
张阿毛,江宁织工,断指三"
的字迹刚劲如铁,每一笔都像是刻在自己的骨头上。
谢渊站在他身后,看着刀刃在碑石上溅出的火星,忽然想起在安庆卫所,匠人用断指血在铁模上刻下的记号,也是这样的迸溅,这样的倔强,仿佛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在这世间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。
"
当年在太学,"
萧栎忽然开口,刻刀在"
李铁锤,安庆铸匠,卒年三十八"
旁顿了顿,声音低沉得像是从碑石里渗出来的,"
你说御史的笔该蘸什么墨?"
谢渊望着碑面上未干的血迹——那是今早断指匠人们集体刺破指尖,用鲜血染红的碑额,红得触目惊心,却又红得让人心生希望。
"
现在才懂,"
他摸出袖中梅枝笔,笔杆上还刻着滁州老妪的碎瓷纹样,正是用匠人血税银所铸,"
不是松烟墨,是百姓泪。
"
永熙帝的御辇在梅林间停下时,碑阴已刻满密密麻麻的姓名,像是一片永不凋零的梅瓣。
皇帝望着谢渊鬓角的白霜,忽然想起他呈上的《江南民瘼图》,每处标记旁都注着匠人断指年月,墨迹里掺着观音土、稻壳灰,还有肉眼难辨的血丝。
"
原来律法之笔,"
皇帝的手指抚过碑上未干的血痕,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,"
真该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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